大二号的移民、寺庙和民间信仰(3)

　　三、大二号的庙会
　　除去日常的、个人的、松散的进香祈祷外，大二号的庙会承担了经常性的在特定的日期举行大规模活动的崇奉。学者高有鹏将庙会的功能概括为四项：一是娱乐身心。在传统乡土社会，民众辛勤劳作之余，闲暇时间也缺乏娱乐生活，能够获得娱乐的机会，主要就是节日与庙会。大二号凡庙会都有戏会，通过各种民间文艺的演出来娱乐神灵，实际上是娱乐村民自己身心，作为清贫而忙碌的生活的调剂。二是文化传播。大二号的庙会本身就是各路文化的集结地，本地二十四家社戏与张家口晋剧、丰宁评剧，“十大股”的棒子戏、赤城“西路班”以及各种民间文艺杂耍构成了各具特色的“文化元”，并以古镇大二号为中心向四周辐射七八十里。三是促进贸易发展。古镇大二号的商贸繁荣与每年多次的庙会有密切关联，每届庙会，观者如云，并由此带动了相关产业的发展。庙会期间商业贸易异常繁荣，所谓商贸搭台文化唱戏。四是规范社会，即教育教化民众，包括民俗文化知识的教谕和道德规范的教谕。高劳在《东方杂志•农村之娱乐》一文中写道：“豆棚茅舍，邻里聚谈，父诫其子，兄勉其弟，多举戏曲上之言辞事实，以为资料，与文人学子引证格言、历史无异”。
　　旧时代，大二号庙会活动的举行不仅仅关乎信仰，其实更关乎一些人的生计，即庙会的资生功能。那些直接参与庙会活动的人群从中可以得利维生，庙会主办三官社、会首（参与庙会的基层官员、出资乡绅、地保均是此列）地方巫觋（又叫巫祝）等自然在此列，如货药、卖卦、探搏、饮食、剃剪、纸画、令曲等等也是。围绕大二号的民间信仰与庙会还存在着一些职业群体，包括鼓匠、轿役、乐工、打钱幡、香裱纸蜡铺等，与其他社会群体相比，这些群体更加依附于神灵，充役于神前，相信既是为求自身福祉，同时也更是一种谋生的手段，正与其低下的社会经济地位是相适应的。信仰活动的资生功能当然远不止于此，庙会中的奢侈现象还在某种程度上带动了庙宇的扩建翻修追求宏大，对其彩塑彩绘，还有地方性的锡箔业的存在。
　　尽管物资交流为古镇大二号的积累性的家庭与作坊的手工生产得到集中释放性的消费，但从庙会的实质出发，意义更在于精神层面。和其他祭祀活动相比，庙会显得格外盛大、热闹，集体性的狂欢、娱乐成了它突出的特色。村民笃信通过大型的祀神、迎神、酬神活动可以更有效地取悦于神灵，从而获得保佑，达到祈福攘灾的目的，而且作为参与者，不仅可以从中得到某种程度的心理宣泄，还可藉以享受娱神活动所带来的身心松弛与欢快热闹。终岁的勤劳，庙会成为人民娱乐之一，不但藉此交易，购置一切物品，而且各亲友会面，畅叙衷曲，并可既赏戏剧、杂技，开阔心胸，消鲜郁抑。
　　大二号东西两庙都有专门用于酬神唱戏的戏台，对面天然地势的大坡容纳人多，庙会组织者多为镇上富商，使演出档次较高，在某些重大活动中，四乡民众的演出队伍还要汇集到镇里，庙会的各种表演活动规模更加盛大隆重。如四月十八日是娘娘庙（碧霞元君）庙会。随着社会的发展，祭祀有所衰退，真正的香火供奉只需很短的时间，而戏台却要搭上好几天。无论大会、小会，均有戏剧、杂耍，还有民间舞蹈、民间社火、民间工艺等在庙会期间争奇斗艳，竞相开放。十里八乡来赶会的人接踵摩肩、络绎不绝。庙会期间人歌鼓乐，不绝于耳。不过，无论是祭祀的香火，还是会戏，都是在向神灵表达虔诚的信仰。
　　中国传统社会里，街道、庙会就是城镇的公共空间。大二号东西两庙平时就是乡民们的休闲中心。除农忙季节外，成群的村民聚而闲谈娱乐。每逢庙会，乡民络绎不绝，席地而坐，合群豪饮，醉饱而归。庙会不仅为乡民提供了频繁聚会机会，也为人们与村社外部的亲友交往提供了机会。出嫁后终年劳碌很难见面的母女、姊妹，正可借庙会，不约而同，赶会会面，各叙衷肠。在这欢乐热闹的场合中，也许最感觉兴奋的是妇女。面临着比男子更重的生活压力，平时户外闲暇娱乐活动也比男子少，她们对宗教活动显得更为积极，敬神娱神给了她们一个合理合“法”的借口，借去娘娘庙求子还愿等掩饰，她们整齐穿戴漂亮打扮，迈出家门，男女同途，妇女群游。平时的公共场合以男子为主，庙会使男女之间自由交往的机会增加了，也使这种娱神娱人的活动更加丰富多彩。
　　通过周期性的节日与庙会，人们保持着与神灵的紧密联系。但归根到底，人们敬神、娱神是出自于自身的功利目的，即祈神赐福攘灾，保佑安康。通过各种祭祀，众神皆大欢喜，而参加节日与庙会的人们也在浓烈的宗教氛围中接受了一次洗礼，心理上得到了安慰和满足，鼓起勇气，迎接新的生活。
　　在传统的中国乡土社会，广大乡民世代受天命思想的支配与宗教迷信的影响，笃信各类神明的庇佑，或许偶然巧合而得偿，即视为神灵之应验，进而对庙宇神灵更是虔诚笃信，塑造偶像，顶礼膜拜。缘神以兴俗，因庙而起娱。俗节形成，各类庆祝就相随它而起。从年初到岁终，月月有节，人人敬神。无论是酬神礼佛还是敬天谢土，乡民们都与自己所创造出的众神灵生活在一起。将愿望寄寓神灵，并通过各种方式（或仪式），与神灵们保持着密切联系，以保证尘世的幸福。

(责任编辑：红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