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布局看,东小城是察罕脑儿行宫附属建筑,很可能就是云需总管府所在。《元史·百官志六》记察罕脑儿行宫置有云需总管府,秩三品,“掌守护察罕脑儿行宫及行营供办之事”, 《扈从北行前记》也说这里“酿酒以供上用”,这表明总管府有相当规模的饮膳料物库藏或酿造作坊等。东小城出土的炉灶以及众多饮膳器具特别是那些大缸, 当与府库作坊不无关系。 小宏城和东小城周围有零星房舍建筑遗址,东北面则密布集中,占地面积约十万平方米。因遗址高低不平,多生芨芨草,当地称之芨芨包。 该遗址群房舍轮廓大多不清,略可辨识的:西北部有两座四合院遗址,东西并列,相距约30米。东南部也有两座,东西并列,相距约30米。紧挨其北是两排平行的房舍遗址,后长约百米,前排较短,间距约12米。早先后排曾出土铜权一,可能是一条街市。该街布局方向东偏北4°,因此两厢房舍座落方向跟小宏城、东小城是一致的,判断该街乃至整个遗址群为元代所遗。《元史·文宗纪》: “至顺元年闰七月,赐察罕脑儿并东、西(衍字)凉亭诸卫士九百五十人”, 《扈从北行前记》又记这里“居人可二百余家。又作土屋养鹰,名鹰房,云需府官多鹰人也。” 该地有不少卫士营房、民舍、鹰房及总管府属下的廨舍,跟遗址群规模相当,可以判断是它们的遗址。 遗址群表覆盖大量砖石瓦砾,其中石料较小宏城及东小城明显增多。 可见一些具有元代特征的瓷片,还采集到带字瓷碗底部残片若干(照五): Ⅰ式,粗瓷胎,胎色白微黄,夹有棕色小颗粒。里表施牙白釉发黄,有光泽。壁厚0.3—0.5厘米。圈足径8.2厘米,底无釉有旋削痕,上墨书“那”字样。 Ⅱ式:粗瓷胎,胎色白,夹棕色小颗粒。里外表施淡兰釉,釉上广布斑点及针孔,此釉上又施青釉,釉有龟裂纹,外表青釉不匀,近底有浓重的蜡泪痕,圈足无釉。壁厚0.4—0.7厘米。圈足径6.5厘米,底无釉,有旋削痕,上墨书“云”字样。 还征集到玉雕一(照六):长7厘米,厚2.4厘米,高3.7厘米。正面束腰,表刻交错槽纹。背面平,无纹。两端顶平,下端无纹,中钻1.5厘米深小孔一,上端刻交错槽纹,并列钻1.5厘米深小孔二。 玉质当卢一:长3.4厘米,厚1.5厘米,高2.8厘米。中间凸,三爪。爪头正面各钻通孔一,侧面各钻斜通孔二。表面磨光细腻。 上述玉雕跟金代流行的民间玩具———嘎拉哈形似,唯无孔。当卢则跟松花江下游奥里米古城周围金代墓出土的当卢形状完全一样,(12)分析辽、金时这里也有居民。 遗址群南端有两处烧饭(辽、金、元三代盛行的一种祭祀仪式,其形式是将祭品焚烧) 遗址,当地称之灰包。一号址位于小宏城东北约八十米,二号址在一号址东稍偏北五十多米。另外小宏城南约四百米处还有一址(三号址)。由于一、二号址距小宏城极近且混夹在遗址群中,明显系辽、金时所遗。当年发掘者介绍,烧饭坑内除大量层次分明的草木灰外,还夹有大量牲骨,少量陶瓷器,匕、筋等饮食器具和铜钱等,三号址中还有几件铜、铁质饮器。值得注意的是,三址中除少量牲骨、器具有火烧痕,大多未经火;陶瓷器残片一般都聚集一起,个别尚完好;有的骨筷、碗、碟、盏、铜钱出土时排列齐整,成束成撂以至粘连一起。由于群众盲目刨挖,灰土层及遗物分布情况已遭破坏,现在只有坑口还乱散一些牲骨和零星陶瓷残片,有几件较完整品存留当地户家后不久损毁,另有铜质云龙纹饰斗状器等被张家口地区博物馆征集。虽则如此,它还是为我们研究辽、金、元三代烧饭特别是抛盏习俗提供了重要线索和资料。关于三处遗址详况以及对它的研究,请见拙作《释抛盏》(待发表)。 遗址群东南边外不远约30厘米深的地下出土一件龙形饰片,铜质。表面漆镀,色白。片厚0.2厘米。出土时已断裂,个别部位残缺,拼接估计原长八尺左右。边沿有钉孔。该片制作精致,鳞须爪角,冲压突出,形态逼真,应是宫殿屋顶饰物。从出土情状看该片不是人为埋置,出土时还伴有砖瓦碎块,判断早先这里建有一座宫殿。但出土处无明显建筑痕迹,更不呈小宏城内那样的宫殿台基状, 因此与小宏城不是同一时期。据王恽《中堂事纪》元中统二年初忽必烈在凉陉就已设行宫,也许即此,察罕脑儿行宫告成(始建于至元十七年),它便被拆毁了。但中统元年以前,军事正殷,而且当时正大规模营造开平府,一般情况不会在此造一座较富丽的宫殿,很可能是沿用金代之景明宫。按《金史·地理志》记: “景明宫,避暑宫也,在凉陉,有殿、扬武殿”,赵秉文《金莲川》诗中又云: “一色王气连川中,离宫风月满云龙。” 成吉思汗攻金,曾在凉陉驻夏,表明当时景明宫尚存。以后忽必烈沿用,察宫告成,它被拆毁。 1982年秋,在遗址群西部犁出里外施黑釉大缸一,上盖铁质三足盘形器,内放瓶一对。犁者介绍,该瓶高约50厘米,鼓腹,长颈,侈口。瓷胎细腻,外施青白釉,明洁光亮。釉上有缠枝纹。据此很可能是元代著名的龙泉窑缠枝莲纹瓶,可惜已被摔碎了。 当地介绍,遗址群附近还出土十多个石臼、石磨, 以及铁质犁铧、锄、镰刀等农具。按《元史· 拜住传》, 拜住扈从英宗北巡到察罕脑儿,帝“以行宫制度卑陋,欲更广之”,拜住谏止,曰: “此地苦寒,入夏始种黍麦。今农事正殷,乞罢之。”小宏城一带出土农具,与记载符。 (二)梳妆楼 该古迹位于小宏城南偏东7°,相距约十里,西倚狼尾巴山,东傍闪电河,扼陉谷西尽头,位置选择颇具匠心。该楼俗称肖太后梳妆楼,蒙人呼为察汗格勒,至今保存良好。通高约15 米,基平面作正方形, 边长9.3米。四面砖砌墙体,墙表卧砌白灰砖,中填碎石砖块,不灌灰浆,墙厚7050厘米,高约7米。7米以上为约一米高的女墙,皆中部高两头低。女墙下砌出菱角牙子,牙子作两层,层递砌出。牙子上平砌三层磨砖,南向(实际是东南向)辟拱形门,券门上为栏额,两侧为立夹。另三向也辟门,形制同上,唯北门封闭,东、西半封,呈拱形窗。顶作穹窿形。楼内下方,中为八角,每角用砖砌出立柱,上为栏额,普柏枋,再上为单抄四铺座斗拱,斗拱上为层层叠涩而成的巨大穹顶,顶中央开一孔。楼内外表抹白灰(现已基本剥落);群众介绍早先内有壁画,清人关宁《过察汗格勒》诗有“画楼金粉已成尘” 句,也证明。1982 年修整,在楼基附近地下掘出黄、绿釉琉璃砖、瓦及砖刻残块若干(现存沽源县文化馆),应是顶部饰物。 楼北约40米有一土丘,高约3米,底径约25米,近侧散见少量砖瓦碎块: 筒瓦:浅灰色,素面,内饰布纹。壁厚2.2厘米,子口颈内收1.7 厘米,子口长2.3厘米。其他无测。 板瓦:浅灰色,素面,内饰布纹。壁厚2厘米。其他无测。 楼东北一百多米又有一排东西走向长约五十米的房舍遗址,址表可见少量砖瓦石片,砖瓦型制同上。采集到鸡腿瓶腹部残块若干: 缸胎,质较粗,胎色白发灰。里外表施茶末绿色釉。壁厚0.8 厘米。里表壁上有凹弦横纹。 上述二址建筑布局不清,可能是该楼附属建筑。另据《口北三厅志·古迹》记载,该楼“外有缭垣,基址尚存。今缭垣基址无存。” 梳妆楼装潢富丽,应是皇家殿室。南京大学陈得芝先生认为此楼跟辽之炭山凉殿不无关系,按辽景宗和肖后在炭山是建有凉殿,此楼俗称肖太后梳妆楼且地望也相当,但炭山凉殿制度卑陋,“唯松棚数径而已”(13),与记载不合。 也不可能是金代的景明宫或扬武殿。金人梁襄《谏幸金莲川疏》: “行宫之所,非有高殿广宇城池之固,……所次之宫,草略尤甚,殿宇周垣唯用毡布。”这与此楼“外有缭垣”状貌不符。 按该楼上作蒙古包形,下依一般元代喇嘛塔常见之塔座形制,墙体表砌砖内实破碎砖石,建筑艺术构思跟元代东、西凉亭和上都城墙外砌石内实土的建筑构思相同。从上述形制及建筑特点分析,属元可能性大。按元时有一种穹顶建筑,称录皿顶殿,除两都外其他地方也筑有, 《元史· 英宗记四》记:“至治二年九月,作层楼于涿州鹿(盏)顶殿西”,可知。上书还记载:至治二年八月戌寅, 英宗“诏画‘蚕农图’ 干(各地) 鹿顶殿壁,以时观之,可知民事一也。” 梳妆楼是目前发现唯一形制特殊的元代建筑,具有录皿顶殿的一些形式,且壁有画,是否跟录皿顶殿有关,这里提出以期引起研究者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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