坝上人称“大皮袄”为宝,不是名不符实,而是大皮袄有着与生命攸关的情感,与日常生活息息牵连。“寒冷和饥饿是威胁人类生存的两大主题”,是大皮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为他们抵御严寒,满足他们最起码的生存条件,让他们祖祖辈辈度过了多少艰难岁月,是大皮袄保护着他们不被冻伤,能正常生活,生产,繁衍。坝上人称大皮袄为宝,是出于淳朴而真挚的感激之言。说实话,在没有流行棉大衣、羽绒服之前,坝上人要过冬,只有大皮袄陪伴,否则,不能出门,不能把活干。逞强出远门不穿皮袄真有冻死的危险。 羊皮是如何变成皮袄的呢?请听详细分解,制作起青(去掉毛,只留皮板)皮裤,则选用山羊皮。因山羊皮薄而松软,便于走路活动。上乘的绵羊皮则选用初冬宰杀的羊皮,四个牙的大羯子(二岁煽了蛋的公羊)皮最好,毛厚绒密,绒毛一般长,御寒性能好。要穿轻巧漂亮的皮衣,则选用肚扒羔子皮(在母羊怀胎期满宰杀,从腹中取出的小羊羔皮),此皮毛呈卷云状,似花形一朵挨一朵,毛永久不伸展,保持原样。 皮袄的制作缝制,须有专门的匠人,坝上称此艺人为“毛毛匠”或“白皮匠”。皮袄的制作大致分三步走,首先要熟皮子,坝上人称“沤皮子”。未加工的皮张叫“生皮子”,上面残留着肉渣、血迹,被风干的僵直挺硬,革柔则易断,是做不了皮衣的,要熟过了才行。其方法是熬一锅小米稀粥,必须熬的稀烂,用米汤加上适量的硝均匀地涂抹在皮板上,约半指厚,然后将羊皮折叠成被状,放到热炕头上,捂一夜。 第二天,便开始第二道工序——铲皮渣。铲皮渣先用热水把涂了米汤和硝的板面浸软,再把皮张吊起来,用二叉白刀把肉渣、板内油渍自上而下反复刮,刮完后再用皮铲铲一次,直到皮板变得洁白而柔软,再用糜子米面把板面反复擦,使其更白,不会遇水而变硬还原。这种加工方法叫“小铲皮”,还有“大泡皮”,就是把生羊皮放进大缸里,里面盛上硝水,浸泡几日,时间长短随气候而定。这种方法,能洗净羊皮毛内所含的油渍,整个皮张加工后毛色洁白喜人。勾铲同小铲皮相同。 缝制皮衣同裁缝裁剪衣服相似,所不同的是要用手工一针一线地缝制,而且缝制的平整熨帖,整洁大方。有一句俗话说:“木匠走了想三天,毛毛匠走了骂三天”。因为木匠做活会产生很多刨花下脚料,大大的方便了女人们生火做饭,而毛毛匠缝皮袄,铲的肉渣气味难闻,缝皮袄弄的家里、炕上到处是羊毛,又不好打扫,一沾一身,往往还会混到饭中,着实让人讨厌,反感。 坝上人称小泡皮这种皮袄叫“白茬子皮袄”。穿上它,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你想,在那贫瘠的土地上能穿上白生生的羊皮袄,真是一种骄傲,是辛勤劳动,家境富裕的象征,更是一种时尚,也是当时老百姓最羡慕的衣裳。是大皮袄陪伴穷苦人度过严冬,的确功不可没。 白茬子皮袄看上去好看,但在与泥土打交道的人们来说,经不住脏,很容易变黑,失去原有的亮丽。于是,人们在外面罩上一层黑色的“洋布”,再把领子换成褐色的羊剪绒领子或狐皮领子,这样,时尚的领子,黑旦旦的面,白生生的毛,穿起来更有一种昂贵富有的感觉,是小财主的派头。可惜,一般的百姓只能是一种奢望。 有一种极其贵重的“羔子皮皮袄”是解放前农村姑娘出嫁的嫁妆。此皮袄全是用羊羔皮做成,纤细、柔软、洁白,摸上去十分滑爽,而且毛呈云卷状,又似波浪式的蜷曲状,看上去十分诱人可爱。 当年,坝上的女人多数是小脚,行走十分不便,逢年过节想探亲,看望二老,只能骑毛驴。这个时候,丈夫就在驴背上披一个大皮袄,让妻子的小脚伸进袖筒里,然后用皮袄两襟卷起来将腿严实包裹,不然,非把腿脚冻僵不可。总之,是大皮袄保护着坝上人正常生活。 近年来,全球气候变暖,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坝上人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穿大皮袄的日渐减少,他们还把大皮袄视之为宝,精心的珍藏起来,一年晾晒几次,给钱多少不卖,为什么?他们深深知道,坝上的气候瞬息万变,严冬一到,气温骤降。没有抗严寒的大皮袄寸步难行,只能蜷缩在炕头,冷得祷告。“腰缠万贯皆为空,羊皮毡片挡了风”。所以,要在这块特殊的地理环境、气候环境中世代健康地生存发展,还得靠坝上三件宝——莜面、山药、大皮袄。
住房
有位历史学家说过,历史虽然是过去的事情,但它并不远离社会大众的视野,因为它反映着活生生的社会生活。清末民初,那些为了躲避战乱、逃离官府抓兵、遭受自然灾害无法生存的,以及被逼债无力偿还的贫民,先后流落到九连城区域落脚谋生。当时,这里地广人稀,土壤肥沃,水草茂盛,便成了理想的生存之地。于是人们便携带妻儿老小,到此地开荒耕种。当时此地地域偏僻,蒿草丛生,人烟稀少。要生存,首先有居住的房子,那可真是件令人向往的事情,要建造一处房屋,需要几代人艰辛的努力才能办成的事情。根据当时的条件,人们都住的是原始式的“地钵坑”房子。这种房子,是先在地上挖一个一米左右深的长方形大土坑,然后在四周用泥土垒高一米多作为左右的矮围墙,上面搭几根棍棒,室内中间支撑几根柱子,上面搭些茅草,前面向阳的地方留几个出口,视为门窗。室内砌一盘土炕,垒个锅台,炕上铺些生牛皮、羊皮,称谓安了家啦。至于室内摆设,只有一盏破碗做的麻油灯。其它的无从谈起,除了身上穿得,一无所有。人进了屋里,在地当中还能勉强站立,一旦上了土炕,就别想站起来。夏天,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屋外雨停了,屋里还“嘀嘀哒哒”地下个不停。冬天,雪花漫天飞舞,寒风抱着雪花从空隙中钻进来,屋内地面便积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门窗处捆些干柴草一堵,便完事大吉。无奈的人们蜷缩在大土炕上,浑身筛糠,期盼着漫长的冬季早一天过去。人类最早的居住方式就是栖身在野外的山洞,北京的山顶洞人就是例证。古人发现火以后,便知道用火烧烤食物,感到火烧过后的火堆底下暖融融,坐上去可避免寒气、潮气侵袭,便产生了“用火烧土”的生活方式及生活习性。 在明清时代,生活在坝外的游牧民、猎人,为了抵御寒冷,总结了前人烧土取暖的方法,也有所改进,先挖一个空心的大土坑,然后挖一个送烟的通道,用火在土坑中烧,让烟在通道中升,人坐在土上舒服得很。这样既不熏人眼睛,又保暖时间长。但是极易损坏,不能久用,更经不起风吹雨淋。 后来,人们发展到地穴。房屋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房子后半部分是洞穴,前半部分是用简易的树枝支撑,搭盖茅草,以遮挡风雨,遮蔽日光直射之用,同时也把“大土炕”请进屋中,烟囱上了房顶。这样的窑洞,山西朔州一带农村现在还沿用,不过前半部分已不是树枝,是砖瓦,但“大土炕”还是居中。据严光大《祈请使行程记》记载,当时是“屋宇矮小,多以地窟为屋,每掘地深丈余,上以木条铺为面,次以茨盖上,留窍出火,四周则以土墙、土屋中,建有生火的土炕,供取暖和做饭之用。”由此可见,“大土炕”在辽金时代的北方九连城区域,已普及适用。 到了1930年先后,人们开始用胶泥土脱土坯,建造蹶屁股房(后高前低,一搭椽)。此房,先用土坯垒墙,外用穰泥抹墙,顶部用一道檩,一搭椽做架,然后铺上栈子(用蒿草编织而成),上压泥土叫做压栈泥,稍干后,再上二遍泥,干后再上三遍泥取平,以防雨水聚集。内墙用细砂土伴麦壳和泥抹平。安装些简易方六空门窗,即便入住。这类房子虽然用料比较简单,但就当时落后的交通,缺乏的物质,家庭的经济收入状况,实是一个家中的头等大事。真是多少人的揪心事,这种房子最多使用十五、六年。解放前夕,人们建造起两出水(分前后坡)的土房。室内比蹶屁股房宽敞了许多。人们为了御寒,在土坯房的屋顶上“披”上厚厚的莜麦炽。再用碾碎的长纤维胡麻杆覆盖,上面压些木棍、石头、土块,以防被风刮跑,但就这样也难以抵挡寒气的侵袭,尽管土炕烧得很热,多数农家屋里还是“三白落地”,室内的墙壁和屋顶便也霜雪皑皑。 七十年代中期,砖包皮的外硬里软的土砖混合房发展而来。即外面是砖,里面是土坯,但房屋建筑比原来高出近一米,室内空间增大许多,也安上了大块的透明玻璃窗。那时候,坝上从1958年种的树木已成材,椽檩不再发愁,房子的造型进一步讲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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