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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委会共三间房一个院，十分简陋。屋里屋外堆满了人。有乡里工作组的人，有村干部，更多的人是孩大老小，男女村民，他们是来打听消息的，看书记来了怎么收拾摊子。大家都默不作声，看我怎么说、怎么做、怎么收场。我听了高副乡长的情况汇报，得知喝药的妇女还活着，心里踏实一点。接着就明知故问起来，咱们乡干部叫她喝的药？乡干部说，我们哪叫她喝药来，我们就给她算账让她交合同款。我又转问村干部，是你们拿着药往她嘴里灌的吗？村干部慌忙说，王书记，我们哪敢灌人家药呢？是她自己说你们硬要粮钱我就喝药了，我们就没敢再往下要账。我停顿一下说，既然我们乡村干部都没让她喝也没喂她药，我们只是要的合同款，她自己喝药不想活了，这事和咱们没相干，就是死了也是自负其责。你们乡村干部和派出所同志去找她去，让她来村委会！想拿死来吓唬我们，不想交合同款，我们不吃这一套！大约过了一袋烟时辰，乡村干部和派出所的同志回来了。乡干部汇报说，派出所的同志一去问她喝药的事，她说，我不是冲你们来的，我和妯娌吵架生气，身体不爽，喝的是感冒药，不是农药。她表示愿意交合同款了。我暗自长嘘一口气。啊！好一场虚惊！我当时色厉内荏硬着头皮说大话，可要是真的出了人命，我该怎么说呀？想想也后怕呀！ 这时高副乡长说，后滩（石头城的一个自然村）的姓张大户，家有两个骡子一匹马，日子过得很滋润，就是不交合同款，我们去了几次催要，至今没有动静。我让派出所同志去找他，让他来村委会见我，让乡干部去拉他的骡马。不多时乡村干部和派出所的同志回来了。派出所同志说，我去了也没跟他说别的，就问他皇粮国税该不该交？他说该交。我说，你又有骡子又有马，欠乡里的款该不该给？他说该给。他说，乡里的干部态度不好，要象你这样说话我早就给了。其实，乡干部也是这么说的，他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同时，也惧怕派出所的同志收拾他，所以才这样说。就这样这个钉子大户也交了合同款。高副乡长问我，院里拴的这些牛马牲口怎么处理？我不假思索地说，明天到乡里开个证明，把牲口拉到桥上（市场）卖了。不管它值多少钱，只卖够我们的合同款就出手。不到两个时辰，一个个牲口主家都拿着现钱来把自家牲口赎了回去。合同款也交齐了。高副乡长说，有一个老太太，家里很穷，就有一头牛一台黑白电视机。一头牛是她的生产资料，明年还要和别人家搭伙合具种地呢！她这样户怎么办？我心里想，这样典型的贫困户，确实难交合同款。可是不能松口呀，一松口就影响了其它人其它村合同款的收缴。于是我违心地说，我不管你是生产资料，还是生活资料，我们要的是合同款，一头牛也得卖了。明年开春种地的事我来帮助解决，生活困难，我可以让民政给她救济，合同款坚决收回来！我在村委会类似表演的所说所做，那些打探消息的，等待观望的村民，早已奔走相告。看来不交合同款是顶不住了。于是在第二天上午全村300多户的合同款悉数交齐，一场虚惊就此结束。 石头城的事总算拿下了，可我没有一点胜利的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刚当书记，父亲就对我说，你也是农民的儿子，你得懂得农民的甘苦，办事要公道，和农民说话要和气，不要当瞪眼霸王。唉！你说这工作该怎么做？不开展吧，对上交不了差，开展吧，难免伤害农民利益，真是左右为难啊！这还是百姓的衣食父母吗？无奈啊，无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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