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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那条河
时间:2019-06-28   作者:樊清   来源:沽源乡愁   点击:

  沽源,山河锦绣,风光至美。在孩子们的眼里和心里,沽源的一切,都是世间无可替代的绝美风光。沽源老家,西围子巷子尽头,那晃眼的粼粼波光,是我对这个世界最早的记忆。那会儿青年水库,现在叫青年湖,东西围子的大人孩子都直呼河。那是他们世界里唯一的一条河,就像边城翠翠生命中的那条河。多少年了,记忆的河水荡漾在我的心里;多少年了,青年水库,一直是流淌在我们心灵深处的唯一一条河。

一、河面上的小猪和脸盆儿
 
  那时是七十年代,多数人家都养猪。记得最惊心动魄的是,邻居家刚抓来的小猪仔,飞身一跃,成功地跳出猪圈,飞奔着就去找它妈妈了。街口纳凉的大人和喜欢热闹的孩子们,瞬间组成十几人的战斗队,围追堵截。猪仔飞快冲出包围圈,左右突奔,逃窜到巷子尽头。那是河,是青年水库,是绝路。猪仔毫不畏惧,纵身跳进水里。猪仔会凫水!小猪一直像游泳健将,呼吸匀称,泳姿优美,从容淡定。猪仔河里游,邻居岸上追着跑。可怜年幼的小猪仔,虽然游泳技术好,但终因体力不支,筋疲力尽,弹尽粮绝,爬上了岸,投降做了岸上部队的俘虏!队伍胜利班师回朝。这只不安分的小猪仔从此老老实实地呆在圈里,再也没有闹腾着找妈妈。
  河面上飘着的童年记忆有一个搪瓷脸盆儿,在向河中央轻轻荡漾。我们读书的小学在青年水库边上。每周五下午的劳动课,都自带脸盆儿端水浇树。那天,班里最俊女孩儿手里的脸盆,一不小心,竟然轻轻飘飘地游走了!她急得下河去追,被老师一把拉住。那个红花脸盆儿,象一叶轻舟潇潇洒洒向河对岸摇荡。她哇哇大哭着,她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哭着,望着,女孩不敢回家。她知道回家,脾气暴躁的妈妈肯定是一顿痛打。上世纪70年代的年轻父母,养着一大堆孩子,缺吃少穿,脾气大多都不好,没事孩子还挨打呢,莫说把重要家当给弄没了,当然免不了挨打。孩子如何不害怕? 
  太阳落山前,她爸终于给老师派去的男同学叫来了,高大的男人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地领着还在哽咽的女儿回家了。我们不知道她回了家,有没有挨打。老是担心她还会挨打,因为那年头的脸盆和现在家里的洗衣机的价值差不多。
  记忆里河面上的小猪和脸盆交替着,还有后来爸爸给儿子叠的官帽子,纸船儿,都在河面上飘飘荡荡。
 
二、捞鱼和钓鱼
 
  捞鱼,不管啥时候,永远是孩子们的最爱。神神秘秘,神圣又刺激,大孩子带着小孩子,背着家里的大人,偷偷摸摸地出去,悄悄咪咪地回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一旦露了馅儿,大孩子免不了被大人痛打一顿,小孩子在旁边不住地哭。挨打的大孩子,也不告草也不求饶,还用不屑的余光撇一眼没骨气的小家伙,心里发誓以后再不带着他了。即使挨了打,也很难阻止他们不再去河北岸的后大坝捞鱼。鱼和小鱼仔被湍急的水裹着,比别处更多些。
  千辛万苦捞到的无非是小鱼仔,喂鸡的多。即使养起来,没几天,就翻肚子死了。可在孩子们的眼里,捞上鱼装进瓶子,和大人挣到三五万是一样的,是人生最早的实实在在的第一桶金!因而被一向脾气好的母亲扇两个耳光踹两脚,再接受没完没了的唠叨教育是家常便饭,被怒不可遏的父亲实实在在地暴打也值得,不稀奇。对父母亲来说,责骂痛打是让他们长记性,远离危险,他们当然读不出孩子们归来时那兴奋得放光的眼神和成就感。捞鱼,好玩!可每年都要淹死人的。说前阵子,来赶物资交流会的两个外地老师,说说笑笑下去游泳,一会儿功夫,一个上来,一个就再也游不回来了!“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大人们苦口婆心声泪俱下!
  后大坝西侧是青年水库的溢洪道,水流湍急,难怪大人们害怕孩子们去捞鱼会掉到河里!后大坝周围现在都叫做湿地,远处的疙瘩滩里各色小野花开得轻轻柔柔,一开就是一个夏天。绿草铺满的地毯被闪烁波光如玉带蜿蜒的小溪切割着,溪水不动声色轻轻缓缓地淌着,水里的草根草茎被轻抚得干干净净,黑色的泥土和水流泾渭分明,绝不拖泥带水。后大坝的风光,也吸引着孩子们在那里疯跑。
  孩子捞鱼,河岸的大人好多热衷钓鱼。钓鱼会上瘾,就像打麻将,坐在水里的高凳上,这鱼,一钓一整天的大有人在。儿子喜欢的二姨父就是这样一个人,该吃饭了,还坐在河里的高凳上一动不动。怕他饿坏了,妈妈让外甥们把月饼用塑料袋包好多层,用长长的竹竿捅着飘到高凳子下。晚上钓上来的鲜鱼不多不少,大小不一,足够全家吃上一顿儿。
  吃着钓上来的鲜鱼,妈妈又说起二十年前一块钱买一脸盆鱼的时候。一块钱这一脸盆鱼,个儿还不小,够全家七八口人吃两三顿,炖一锅鱼就像炖一锅土豆。沽源,河多淖多,鱼当然多。
  妈妈说的事情大姐都记得,我记不得。可我记得爸爸从一个叫新华的村儿蹲点下乡回来,买来的好几条大鱼,住公产房的院里邻居一家一条,妈妈说比刚生下来孩子个头还大。大人分鱼,院里孩子们拍打着肥厚的银中带绿的鱼脊背,高兴着。弟弟抱起一条眼睛明亮的大鱼,鱼尾巴不停摇摆,大鱼一窜就掉地下。弟弟手上脸上衣服上满是水和鱼腥气。

三、搪瓷缸里的青蛙
 
  每年一放暑假,儿子都迫不及待地想回沽源姥姥家。让生在长在省城的儿子,心心念念的不仅有姥姥那花样不断翻新的莜面,有姥爷每天给“搓搓前背,搓搓后背,按摩手,按摩脚”的舒服,还有姥姥家平房门前这河。河边不很茂密的青草地,是他们撒欢疯跑嬉戏打闹的乐园。开始,前街后院的孩子们都努力地随儿子讲普通话,结果不知从啥时候开始,儿子操起了一口流利地道的沽源话。
  雨刚过,满地泥泞,天边刚刚放晴。被大雨截住的邻居还坐在炕上唠家常,儿子满脸兴奋跑进屋,喊:“妈妈,妈妈,你看!”手握搪瓷缸把儿叫着。缸子里,竟然蹲着一只墨绿色的大青蛙!那青蛙,老老实实,鼓着大眼睛乖乖地蹲在那里。
  “快扔掉!”“快扔到河里!”大人们大呼小叫,惊魂未定。青蛙安静地盯着屋里所有的人,似乎替提拎着它的儿子说,有啥大惊小怪的!儿子站着,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出屋。一路上,青蛙好像很听儿子的话,竟没有跳出来,老老实实地回到河里。儿子对青蛙等各种小动物从来没有恐惧,只有满满的好奇和对河边虫草世界的神往。
  雨后,河边的蜻蜓特多,一群一群的。金黄的,蓝色的,如小飞机,在雨后耀眼的阳光里上下翻飞。大孩子用自制小网捕捉蜻蜓,战果累累。没网的小家伙,用小手在湿漉漉的草地上用力地扣,磕磕绊绊地。扣啊扣,老也扣不到,急得哭,引得大人也来扑蜻蜓哄孩子。

四、我们是河水哺育大的孩子
 
  沽源,连名字都滴着水的草原水城,名副其实。河、湖、淖、洼、水库,大大小小,星罗棋布,充盈着水的灵气和灵动。山水草原成就了沽源的江山如此多娇!现在滦河神韵醉人的夕阳,天鹅湖畔秋水伊人,滨湖公园的碎莲,绝美自然风光里有的淡淡容妆,恰到好处,不断刷新着我儿时的记忆。就像一个有实力的人,谦虚地站在那儿,自信,静默不言。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沽源,水,滋养着这方土地上儿女的品性和精神。
  小学五年级,春天快开河了,还有人在酥脆的冰上走。冰面塌陷,人掉进冰水时,总有舍己救人的英雄出现。那年把人救上来的是刘宝龙,河边铁匠铺的铁匠,他妹妹在我们班里。张泉老师让我们写作文写他的英雄事迹。有的同学写到,看见有人落水,刘宝龙一个健步冲上去,一米、两米、三米……老师点评作文时说,冲上去越离越远,刘宝龙怎么就把人给救上来了呢?!救人,要行侠仗义;为公共利益,一碗水端平,是另一种行侠仗义。沽源人的品行里,较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知不对少说为佳的滑头和市侩。如父母、如我闺蜜一直安安静静在沽源一中的李文莲老师,执着,无私,利他,没有一丝的利欲熏心。胡学文《飞翔的女人》里的那倔强执着,散发勃勃生命力和生生不息活力的女子正是沽源人的本色。
  上善若水又执着的沽源人,太多了。沽源,不仅有青山秀水,她还是文学的沃土!常想,沽源为什么有那么多深爱写作的人?若水沽源蕴藏着答案!那里,诗心相通。浪漫无边;粗犷豪爽又细腻丰富,人杰地灵。沽源人以丰沛的精神世界,插上自媒体时代的翅膀,来展现自己的精彩! 
  别梦沽源卅载。在华北大平原,在渤海之滨,在山城的赐儿山上,无论身在何处,遥望沽源,想起那方水土,心潮依然澎湃!这河,一如旧日,亘古不变,波光粼粼。
  父母从河西岸平房搬到山城已15年,我们回沽源的次数越来越少。至今慈爱的父亲故去三年多了,儿子喜欢的二姨父也走了七八年了,河边儿子心心念念的姥姥家的平房也拆得七零八落。“山无头,水倒流”,但是若伫立沽水,徜徉沽源湖淖,回望这片土地的绝美自然风光,品读悠远的沽源文化,爱家爱国情感油然而生!我、我们,沽源,沽水福源哺育出的孩子,一直是上善若水的沽源人。

(责任编辑:红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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