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我们村里的热心人,大多都是一些热情、善良,并且爱管“闲事”的人,他们为村子里做一些平凡而又单调的事情,做一些别人不愿意干的事情,做一些大公无私的事情,做着一些既没有报酬,也没有功劳的事情。我们坝上草原,养育着这些直爽、善良的人们,有了他们,才有了社会的和谐与进步,有了他们,才有了乡愁和亲情。让我们为他们讴歌,为他们点赞!
赵世林,今年八十岁。说起他,村里的乡亲们都会竖起大拇指,称赞他是一个善于帮助群众、勤于为村民办事的热心人。他出生在1938年,18岁时光荣地成为了一名解放军战士。在部队他勤学苦练,多次立功受奖。退伍后,回村当了多年大队干部。在当年非常艰苦的条件下,他努力带领全村人搞好生产,建设家乡,多次参加县人民代表大会,也多次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受到领导和乡亲们的好评。人们经常谈论他作为一个老党员,一个曾经干了多年村支书,热心为村民服务的一些事情。今天就让我放下他当村干部时带领村民脱贫致富、带领乡亲植树修路等一些“大事”,诉说记忆中的几件“小事”,以此记录一下他平凡而热情的过往。
冬日的坝上山村是冷峻的,经常会下一场很厚重、很耀眼的雪。只要下雪,雪一停,赵世林就戴上皮帽,戴上棉手套,走出温暖的小屋,习惯性的拿起那把大扫帚边扫边开路,径直向大门外扫去,望着他的背影,他爱人一脸的无奈,埋怨中带着心疼“他多会儿也是这样,一下雪就去扫大街,扫井沿,连自家的院子也顾不上扫,你看看,雪刚停就急着去打扫了。早晨还说有点感冒不舒服,现在倒好了。”他爱人絮叨着,也戴上围巾,戴上手套,出去扫自己的院子,不用说,自家的院子永远是她打扫的。
雪对于赏景者而言,是天公赐予的大美。但对于居住者来说,美中也藏着诸多的不便,特别是在自来水、抽水井没有进入农村以前,吃水也是村里的一个大问题,从我记事起,我们村子就只有村子东头一口水井,它承载着村子里人和牲畜的吃水重任,特别是在这雪后的冬天,这口井显得尤为重要。当井被厚厚的雪覆盖起来后,远远看去,只能看到那个辘轳沧桑的矗立着,辘轳下面露出一个圆圆的井口,正如张打油的诗里所描写的那样:“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这雪如果不及时打扫,等人们担水把井口的雪踩实了,再加上打水时滴落的水点,井口周围就会布满冰层,人们挑水既危险又不方便,扫雪即不能委派也不能抓阄,所以身为大队干部的赵世林,便成了村子里的扫雪“专业户”,不过这“专业户”是没有报酬的、没有工资的、即使靠公分吃饭的时候,也没人给记公分的。
说到这口老井,就知道那时候村里人吃水用水有多困难了,每天天不亮担水的脚步声、扁担和水桶发出的吱吱声就会在村子里响起,一直到晚上人们顶着星星把牲畜饮饱,井里面的水被打的露出了井下的沙石,等夜深人静它们才能继续蓄水,第二天继续为人们提供水源,赶上旱年头,这口井的水根本不够用,赵世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一趟趟往县水利局跑,终于为村里申请下来打井的经费,他又带领村民,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在村子西头,打了第二口水井,才缓解了村民的用水困难,后来他又张罗着帮村民打抽水井,现在村子里差不多的人家都有抽水井,没有抽水井的邻居,几乎都是到赵世林家担水,这样他不但贴了不少的电费,还换了好几次水泵,但他没有怨言,看着人们有水用时,脸上总是掩饰不住发自内心的笑容,现在我们村的吃水问题基本解决。
还有一位老人叫李春瑞。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农村按人口分口粮分食油。记得那年秋后,村里有户人家娶媳妇,我们家乡的习俗,娶媳妇聘闺女的酒席上是要吃炸糕的,当时这家人家分的麻油刚够炒菜,炸糕的麻油还没有着落,李春瑞知道了,跑回家搬起油罐子就走,他爱人追出来问他要干啥,他说:“人家娶媳妇没麻油,咱家少吃点帮帮人家,谁家也不是天天娶媳妇。”他爱人自知说服不了他,也就不再争辩。就这样,李春瑞把全家一年的食用油送给了别人,别说过年家人没吃上油炸糕,全年都吃白水煮菜,一直到第二年的秋天,新的食用油下来了,他们家才吃到油炒菜,那时候别说没钱,就是有钱也没地方买去呀。
另一位热心人叫修万义,曾经做了一件让他爱人很伤心的事。那时我们县里刚刚提倡火化,他岳母恰恰在这个时候去世了,为老人准备的棺材料放在他家,那时他家人多,生活困难,放衣服放东西只有一口单节柜,他岳母去世后,大舅哥和他爱人说:“妈赶上火化了,这幅木板妹妹找木匠做个三节柜吧。”为此他爱人还感动的流了眼泪,她感激哥哥看她困难帮她,也怀念母亲,这是母亲留给她仅有的念想。
这木板是他大舅哥给岳母买的,岳母没用上,他爱人和哥哥客气后,就把这木板留下了。母亲刚去世,他爱人怀念母亲,怎么忍心尽快把木板做成柜子?他爱人和大舅哥说等岳母过了周年再做,这样这木板就放在家里。那时候买木材是很不方便的,这木板还是他大舅哥托人从东坝里买回来的,物质匮乏的年代,这木料也是很宝贵的。
谁知他又有点嘚瑟了,那年生产队的两辆皮车(马拉的那种车)都坏了,再加上农具都需要修理,如果冬天不修理来年春天就不能用。这两辆皮车,是生产队交通运输的主要工具,生产队领导们开会商议,乘着冬闲把这些种地的、运输的工具都修理一下,可是没有木料,生产队也没钱,这可怎么解决呢?有人提出让社员们分摊,挨家挨户凑钱买木料。可是这大冬天,买木料也不方便,要去坝里或者赤城县买,都要下坝,雪大路滑不好走。再说木料不但贵,也不好买,商量半天也没商量出个结果。修万义不做声,默默听着,他又打起家里那几块木板的主意了。
这天开完会,倔强的修万义回家态度格外好,他深知这木料是岳母留给爱人的一份纪念,他深知这木料是大舅哥赠与爱人的一份情谊。他不知道如何向爱人开口,可是他想到生产队的困难,他想到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他想到社员们明年还要指望这两辆皮车出远门,搞运输、拉农具、拉草料等等,诸多的希望都寄托在这木板身上,和社员摊钱也很不现实,因为秋后靠公分分的那点钱,大多数家庭都为了生活几乎所剩无几,社员们到哪里去弄钱呢?这一夜,修万义辗转反侧,权衡轻重,他想:“等以后有钱了,再买点木料,给家里做一口大红柜。”
第二天早晨起来,他果断的做出了决定,把家里的木料贡献出去!但他又怕爱人不同意,他还是采用了他惯用的手段,先斩后奏!吃过早饭,他出去找了几个年轻人到家里,他们径直到放木料的屋子,把木料一块块往外搬,他爱人不知道这是干什么,跑出来问他,他也不回答,还是指挥往外搬。他爱人急了,她知道丈夫又要发扬风格了,这一次她没再忍耐,跑出去拉住搬木头的人央求,“这是我妈留给我的念想,不要给我拿走。”搬木料的人看到他爱人哭的伤心,也不好再搬了,可是修万义严厉的批评爱人,“这么点东西也不舍的,等有钱再给你买。”不由分说,他自己动手一块块把木料搬走。
他爱人也知道他的脾气,他认准的事非做不可,他爱人也没再和他争辩,只是跑回屋子默默的流泪。他爱人也是开明人,丈夫做好事她没反对过,可是这是母亲的遗物,母亲的棺木材料啊!这一次,他爱人真的恨他了,恨他把母亲留给她的念想发扬了风格。
生产队的皮车农具是修好了,他爱人心里的伤痛也留下了,每每提起这事,她都要流泪,而且哭的很伤心,可是哭过后,她还是会默默的支持着修万义做好事。其实这件事在修万义心里也一直愧疚着,遗憾着,时光转瞬过去了好多年,他家的几个儿子们长大了,要结婚,要盖房子,即使买回来木料,也是给孩子们用了,他爱人一直都是用着她那口单节柜,再后来,她也不再提起做柜子的事,也不再提起母亲留给她的那份纪念,不再提起哥哥赠与她的那份情谊了,大概是时光淡漠了一切,大概是她理解了丈夫的热心,他爱人知道虽然丈夫让她伤心,但是服务了大多数村里的乡亲,这也是她在怨恨中深感骄傲的。
“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扫雪虽简单,但是每年冬天要下多少场雪?这么多年一共下了多少场雪?赵世林扫了多少次雪?没人统计过;李春瑞做过多少好事?没人记录过;修万义发扬了多少风格?没人给过报酬,但他们的事迹,却在村子里留下了美谈。他们坚持了这么多年,他们被家人埋怨了这么多年、也被村子里的人们表扬了这么多年。
由于他们帮助乡亲们,哪家有事都积极参与,哪家有困难都尽力帮助,所以他们赢得群众信任。为了改变村民出行难和农副产品运输难的问题,他们三人一起号召大家修桥修路。由于当时资金短缺,他们一起号召村民们自力更生,筹工筹劳,捐资修路。为了解决好村道占地的问题,他们不厌其烦的做工作,跑过无数的路,磨破嘴皮,跑坏身体,一家一户的动员,最后得到大家的支持。村道修通后,全村人都非常感谢这几位热心又辛苦的老人。
从小在村里长大,他们熟悉村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段河流,每一户村民,无论他们在大队当干部,还是在生产队当队长,抑或是现在耋耄之年,他们都是尽职尽责的人,也是热心帮助他人的人,他们常说:“自己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好,要让乡里乡亲们都快乐起来。”
这么多年来,从邻里小事到大队领导班子的选举,当人们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的时候,都会找他们出面处理,他们出面解决问题村民放心,大家都说他能靠得住。现在他们老了,但精神头仍然很足,他们还在为村里的事操心,他们热心关心村里的公益事业,协助村委会,做好群众工作,调解邻里纠纷,化解矛盾,村里老少都夸他们是个热心人。他们之所以乐意这么做除了奉献精神,更多的也就是乡情使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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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红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