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我,离你那么近,却离现在的我那么远。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喜欢坐在学校球场边的自己,看着熟悉而又不会重叠的画面,看着亲切而又陌生的笑脸。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也学会了孤独,学会了怅然若失。这时的我,十八岁……
我坐在教室里,看着窗外几颗与我同舟共济的枫树,犹如老师般监督我们走过了磕磕绊绊的岁月,忽然间觉得好亲切,好感动。记得曾经有一次松和我开玩笑说,很多年以后,假如这几棵树不在了,再来到这里的你,或许会失去一段人生。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我当时正在思考着他说的话。渐渐的,我们高中阶段的剧情接近尾声,剩下的也只有最后结局的编排。
或许当初松的话对我影响很大,在我闲暇之余我就会来到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来,沉淀心里因一天的学习而带来的沉闷。或许我已将这种陪伴分为了两份感情,一份掉在了这里,一份放在了心里。
五月份的天,很温和,不仅拒绝了冬的寒冷,也阻挡了夏的炎热。下午,依稀坐在树下,像往常一样静静地坐着,看着太阳被时间不断拽向山的那边拽下地平线,我百感交集,只能闭上眼睛,享受阳光消失前轻抚脸庞所带来这短暂的温柔。
‘一个月便要离开学校了’,但是总感觉这时间只是一个好模糊的概念,在心里也有意无意的避开他。但是,当这句话从老师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心不由自主的颤了颤,或许是因为心里不愿也不敢去接受这个害怕面对而又必须面对的事实。而这时的我,十八岁……
晚上七点,晚自习的铃声准时响起。当我在潜意识的支配下走到座位上坐下,随意翻开被揉得有些毛糙的历史书本,看着某个时刻匆忙间写下的密密麻麻的字迹,突然觉得人生或许也如这般凌乱,这般匆忙吧。
正在这时,班主任走进了教室,瞬间的安静仿佛将我从一个世界拉向另一个世界。他没有和我想像的一样走向讲台,也没有说话,而是坐在了前排的一个 空位置上。堆得高高的书本掩盖了他在我眼前的视线,而此时的我却觉得灯光变得好刺眼,好苍白,使我不得不低下头避开这种突然间的不适。
我同桌是阿海,一直以来,我每次的走神都会被他发现,而他每次却只是唤醒我后淡然一笑,久而久之,便心照不宣了。晚自习下了也就临近十一点,但在校园里此时人来人往,灯火阑珊,使得此刻的校园与周围的环境划清了界限。阿海躺在厚实的草坪上,痴痴的看着天空,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包括我。而我却卷缩在一棵桂花树下,头靠着不是很粗的树干,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偷偷看着天空,貌似很怕被天上的星星发现而赐予嘲笑。
我并不向往星星的美丽,我只会避开它闪亮的光,看向更远的地方。
回到宿舍,躺在温软的床上,可能是害怕我寂寞,床板总是发出吱吱的声响。闭上双眼,我不奢求明天一定会是晴天,我期待的只是明晨的天明。我喜欢音乐,因为我会在自己情绪低落时让旋律充实我的世界。带着耳机,让音乐蔓延在我的全身,宛如隔世般独自理解睡前宁静所带来的孤独。《有没有那么一首歌会让你想起我》仿佛在诠释着分离前的一场悲伤,正如歌词中所讲,‘熄灭,月亮是寂寞的眼,静静看着谁孤枕难眠’。我不自觉的看向窗外,是我吗?此时此刻,这世上有几个像我一样,守着一袭夜空,轻轻的读出心里的彷徨。
习惯了晚睡,习惯了深夜相伴着手机的灯光。习惯了进入别人创造的玄幻,网游世界里翱翔,或许都只是一种习惯,而我依旧沉迷。我记得奥古斯丁说过这样一句话,‘习惯不加以抑制,不久它就会变成你生活上的必需品了’。我不知道我的这些必需品还能陪伴我多久,或许会和毛巾牙刷等一起留在这里吧。
就是这样的日子,我也试着让自己不要活在满目疮痍的世界里,尝试一下放松的生活,可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多么天真。我们的年代,只适合背负着沉重的梦想在杂乱无章的教程里看着前面的路期望,坚强。有时候拿起笔,心仿佛就会像自己的身体掉进了平静的水面,荡起涟漪,也让本来水里那么清晰的自己变得扭曲且模模糊糊。
我该以怎样的心情写下现在的一切?我该怎样向未来的我阐述现在的自己?所以一次又一次叹息着放下手中的笔,趴在窗台上茫然得犹如一个找不到家的小孩。而在别人看来,这般大的我正值纯真的年代,应该活在梦里,而不是残酷无情的现实中。对,我们生活在梦里,一场没有纷争的梦,就像一片没有经过硝烟席卷的土地,依旧鸟语花香,依旧可以闻到淡淡泥土的芬芳。但却没人知道宁静的梦里也有它独有的悲伤,因为醒来时天还没亮,没人能够读懂掩盖在黑暗里的泪光。
上课的大部分时间,我喜欢写字,漫无目的,杂乱无章,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而有时候威却会拿起来认真的看完,而当我问他,你能看明白?他也只是笑笑,但我依旧像看到一个妩媚的女人突然开口说她是纯爷们般震惊,原因是连我自己都不懂,至于其它的,他没说,我也没问。威是难以读懂的人,或许是因为他的面部表情不超过二个,反正给我的印象是这样,当然也不能排除其他原因,至于什么原因我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临近毕业,但我的每一天依然复制粘贴,粘贴又复制的过着。
终于,在离校前的最后一声下课铃响了,这也许是我这一生中听到的最沉闷的声音,现在是,未来也会是。这是要离开了吗?我不确定的试着问自己,但我还是如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回宿舍。宿舍到教室,不是很远,但我发现我的脚步百般游离,心情百感交集,不由觉得这场梦宛如无数细针无视皮肉狠狠的扎进心脏,很痛,却找不到伤口。醒了,留下的也只有怎样去面对散场。
现在的我,获得了一次回头的资格。转过身,看着眼里的一切,视线里,由清晰到模糊,直到遥远的尽头,那是我来的方向,我和同学们都是来自哪里,但现在却模糊了我们来时的路。努力压抑着心里的伤感,看着彼此谈论的声音,看着彼此诉说着各自对未来的憧憬。却无法诉说对那未知方向的迷茫及彷徨。
最后的晚会,浑浑噩噩的我趴在桌上,听着,听着,不敢出声,像是害怕打破这种最后的热闹。过程中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忽然眼里那些熟悉的身影忽然 开始变得模糊,我勉强的以为这是要结束了,原来却只是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扭曲了眼前的画面。此时我起身走出了教室,我不知道这时的我们为什么还要故作坚 强,也许谁都不愿意哭着离开吧。我不由想到这样一句话,在我走的时候,请别拆穿我的伪装,我需要一个潇洒的背影离开。
这一季,结束了,同学们的身影也逐个消失在校门口的方向。我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来到了枫树下,轻轻的靠在枫树上。三楼教室窗户紧闭着,仿佛要将我们三年的点点滴滴永远留在里面。我只逗留了十分钟便离开了,因为逗留再久又有什么用,注定等不到枫树落叶,铺黄一地。
我从昨天走来,今天的我,看着昨天的自己,为何看到的却全是背影。
到家后,闲了下来的自己有些手足无措,但高考在即,种种的原因,犹如往心里释放无数气体而形成的巨大压力,压得我几乎窒息。所以我不能像在食欲方面一样放纵自己,只能用一些牵强的理由让自己获得短暂的休憩,随后千丝万缕的思绪就会将这一切分裂得支离破碎。
明天便是高考,在我的再三恳求下父母终于爸妈终于答应没陪我一起赴考。或许是他们也不想给我太大压力吧。
刚下车,小匪和松很早就到了,他们父母也都没来,小匪说他爸妈很忙,没时间,而松则没说什么,选了一家离考场比较近的宾馆安顿好就迫不及待的放纵自己去了。
其实松曾经给我说过,他爸妈到外地,没办法回来。对于农村人而言,外出打工或许是更好的选择。我记得爸妈前几年就是在外面打工,而我从小就学会了自己生活,但是我也随之变得胆怯,自卑。在农村,很多父母为了改变家庭状况而外出赚钱,没有意识到孩子在家需要的是什么,认为一味的给予金钱就能让孩子比别人的孩子过得开心,然而却忽视了作为一个孩子,一个叛逆的年纪,出了校门没了束缚后的他们会去以怎样的心态面对杂乱的世界。就像该学飞的小鹰,每天除了给他食物,什么都不用管。渐渐的,他会失去什么,或许已经失去了什么?
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看着来去穿梭的车辆,而命运让我们在这繁华的城市里聚集,却又在狭小的街道上全然不知的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