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沽源县平定堡镇有王、段、白、南、李、郭六大财主。他们相继掌握着平定堡的经济命脉。王家便是六大家族之一。 王七掌柜本名王景义。排行老七,故叫王七掌柜。王七掌柜年轻时善理家政,并以心善济贫而博得四周百姓的好评,王七掌柜中年进入政界,担任了沽源县平定堡镇镇长。两年以后,日本人从东北侵入沽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些没有骨气的人对日本人阿谀逢迎,百般讨好。这时政界的思想也很混乱。王七掌柜虽是一镇之长,但有民族感。他认为当时的形势对他的前途不利,不愿为日本人办事,当亡国奴。最后,他借故离开了平定脑包去北平了。王家从此也开始衰败了。 一、起家 王七掌柜的爷爷王安仁,祖籍是山西省洪洞县大柳树底狗村。咸丰三年(1853年),山西闹灾荒,人们纷纷外出逃难。王安仁便一副箩筐挑着全部家当,携一家老小六口向东北而行。他们一路上讨吃要饭,风餐露宿,受尽了苦难。从山西到河北的官道两旁,草根和树皮掘尽剥光,饿殍遍野,弃子盈路。直至越过省界,才渐渐能找些吃食,勉强存活下来。王安仁一家逃荒到了崇礼县西湾子,便再也走不动了,只得停下来,寄住在财主樊家。 西湾子天主教徒很多,教民们对天主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久而久之,王安仁也受到了教徒们的影响,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天主圣母玛丽亚身上,祈求天主开恩,救他一家老小活命。于是,他们便入了天主教。 王安仁共四子一女:大子王喜,娶二妻。前妻身世不详,留有一女三子。后继妻是宣化府民女,没有生育;二子王贵,妻崇礼西湾子财主樊家的姑娘,生一子一女;三子王荣,娶天主教堂里的婴孩为妻,生五子一女;小女嫁给当时平定脑包最大的财主白玉山,四子王弼,娶崇礼县白桦沟薛家的姑娘,有一子,即王七掌柜王景义。 王安仁来到崇礼县西湾子以后,人生地不熟,为了能够活下去,王家举家给财主樊家当了长工。樊家心地比较善和,常派一些轻活给他们做。 女人扫地,打水,做饭,男人们下地干庄稼活。有时也下夜看守院子。一年下来,倒也有些微薄收入。由于王安仁一家人勤快,厚道,渐渐地,樊家财主对王安仁一家有了好感。王安仁的四个儿子也都相继长大了。樊家财主便分出一块地来,让王家耕种,秋后二八分成。有了地,王家一家人便一头扎在田地里干活。由于他们起早贪黑,精耕细作,秋后获得了好收成。这样,王家的生活逐渐好转起来。有了钱,王安仁便开始给四个儿子张罗婚事。樊家财主看王家人憨厚老实,干活实在勤快, 便打心眼里喜欢,决定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王家的二子王贵。从此,王家的身世、地位及经济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他们不再给樊家当长工佣人,也用不着愁吃愁穿,缺什么樊家就给什么;而且由于土地的不断开垦增多,王家耕种不过来,便将其中的一部分租给从外地逃荒要饭的穷人。秋后二八分成。这时,王家已从一个寄人篱下的穷苦百姓,变成了拥有一定家产的小财主了。 二、兴旺 几年以后,王安仁的四个儿了都娶妻生子,日子逐渐兴旺起来。1924年,当王青六岁的时候,也正是王家鼎盛时期,王安仁却病故了。老爷子一死,犹如倒塌了柱梁,兄弟四人为分家产争吵,后由大哥王喜主持,四人平分了家产。 分家以后,老二王贵和老三王荣的子弟,又将两家的家产合在了一块,一直合了17年,直到一九三八年,老四的儿子王七掌柜又将家产分开。 清同治年间,正赶上孔公堡放地。王荣先在张恒(今张家口)买好地以后,独自一人来到了沽源平定脑包(即平定堡镇)。二年以后,老四王弼也带着家口从崇礼来到沽源。此时的沽源人烟很少,一片茫茫的大草原上,时有野兽出没,且水草丰茂,景色宜人,是一块宝地。春天,哥俩在大官厂搭起了窝棚,买了一副牛具,亲自开垦买来的20顷(相当于现在的2000亩)土地。每天,哥俩天不亮就下了地,光着脚在乱草滩里种菜籽。 春天刺骨的寒风冻得他俩直打哆嗦,实在冻不行了,就将脚伸到牛刚拉下的牛粪里捂一捂,暖和暖和。就这样,一春下来,20顷地全都开垦出来并撒上了菜籽。秋天收了菜籽以后,第二年才能改种别的庄稼。 哥俩十分辛苦,一边种地一边还得喂养照料家中的牛、羊、马。 自从他们哥俩定居大官厂以后,陆续有逃荒要饭的人来到这儿落脚谋生。王荣见自己的土地经营不过来,便将部分土地分给了刚到这儿来落户的穷人。秋后一九分成,王家只收一成。惭惭地,来这儿定居的人越来越多。王家除把地租给后来的穷人以外,还借牛具给他们使用。另外,在籽种方面大力给予支持,不计利,三年不分成,并且还替他们交纳地税。第四年开始一九分成,到第七年,再改为二八分成。随着来此地定居的人数的增多,平定脑包的农业和畜牧业日益发展起来。 后来,王家哥俩开始在大官厂盖房造宅,并继续买地扩大家业,房子虽然是土房,但木料却是上等的红松木。房子盖好以后,又在房子的四周围起了两人多高的院墙。于是,一座比较讲究的住宅在大官厂出现了。大院里除了正房厢房以外,还有小伙房和长工们的大伙房共三十七、八间,一天下来,大伙聚在一起吃饭,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到了冬天,人们都回到平定脑包过冬,这里只留下两、三个人看守院子。 王荣和王弼的日子好过以后,哥俩又到四人洼买了地。这时,王贵也领着妻儿老小从崇礼来到平定脑包,崇礼的家产暂由王贵的大儿子王景堂统一掌管。王景堂娶崇礼县头道营何家的姑娘为妻。生有五个儿子。因为王家的第三代也逐惭长大,而且子弟也比较多,于是在崇礼的产业又由王景堂分给各弟兄。王景堂虽年幼,但很得兄弟们的信赖,所以在分家产的时候,没有人因此而闹别扭。和和气气地便把家产分开了。 三、衰败 民国十四年(1925年)时,王家已拥有很多土地。由于财力的不断增多,王家便不再以经营土地为生。他们将土地转卖给当地的富农郭会。民国十五年,天主教堂集资在平定脑包打起了围墙。平定脑包的几大户(王、南、白)开始迁居到堡子里。民国十六年,王家在今二部招待所和公安局所在处,盖起了一座七、八十间房的大宅院,院前临街从东到西共长64步,开各种店铺,后面是王家私宅和部分店铺的库房。 王家在王家大院定居以后,人丁兴旺,日子过得平平静静,和和气气。王家虽家大业大,但伙房的大师傅却都是自己家里人。王家两辈的十个妯娌,两人一班轮流下厨房做饭。三十年代,王家已发展成为一个大家族,全家老小95人。这时,王七掌柜进入政界,担任了平定脑包的镇长。 王七掌柜长相一般,个小,黑胡子。身穿一件长袍。出门喜欢坐车、骑马。为人也和善,并好救济穷人。人们相传王七掌柜夏济单,冬舍棉。他还在堡子后面王大人庙设三间厢房,免费供过往商客行人和无家可归者吃住。王七掌柜的这一行动,很得劳苦百姓的拥护和欢迎。王七掌柜当了镇长以后,又花了一万块现大洋在后营子买了24顷地。 当时王家虽属富户,但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钱来确也困难。王七掌柜无法,便和当地的大财主南老二借钱,南老二的女人心地比较善良,平时也当得起家,威望很高,所以借钱的事找她一说就通。钱很快就拿到手了。王家不仅有很多土地,而且牲畜也很多。平时牲畜全部在榆树沟坐场,雇了十一名羊倌。在那儿看管,当时榆树沟四周常有土匪出没,王七掌柜很是担心,怕坐场的牲畜被土匪抢走,一天,一股从东北败下来的土匪,逃到了榆树沟。他们见东西就抢。这股土匪的头子黄守忠看见了王家在那里坐场的三千多只羊和七十多匹马后,贪馋欲滴,分外眼红。于是,他便通知他的部下从四外向榆树沟集中,准备动手行抢,羊倌得知这一消息以后,马上赶着羊、马,连夜回到平定脑包。到平定脑包后,王家看土匪们没有动静了,再说这么多羊和马常圈在院子里,饲草也有问题。于是,就让羊倌打开大门,把羊马赶了出来回榆树沟。不想,土匪们并没有走,埋伏在平定脑包四周等候,羊马群刚一涌出城门,他们便一涌而起,用木棍和皮鞭猛抽猛打。顿时羊咩马嘶,整个牧群大乱。头羊一时被这阵势吓蒙了,倒转头,朝着赤城方向猛跑下去。于是,整个牧群象潮水一般,一涌而过。腾起的黄沙掩没了大半个天空。王七掌柜站在城墙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羊马被全部掠夺,连急带气,一下倒在城墙上。王家顿时大乱,哭爹喊娘,悲惨已极。 土匪们追打着羊群跑到赤城,由于速度太快,到了赤城以后,所剩无几。沽源至赤城的官道上,到处可见羊尸,王家雇的羊倌中,有个小羊倌失踪了。有人说是在半路上累死了;有人说是土匪们把小羊倌绑在马后活活拖死了。传说不一。王七掌柜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更是气上加气,病更重了。这时,小羊倌的家人也来向王家要人,王七掌柜派出人马四下里打听寻找,皆无音讯。最后,王七掌柜不得不花了三千现大洋才了结此事。 这一系列的沉重打击,使王七掌柜元气大衰,借南老二家的一万块现大洋也无力偿还,好在南老二家还通情达理,把一万块现大洋划为四个借条,每一张借条上欠五百块,每次还一个条子。而且还决定注利还本(取消利息,只还本钱)。这样,二、三年以后,王七掌柜才还清了全部借款。这时的社会也不太平,堡子四周经常有土匪骚扰,搅得堡子里的普通百姓整日不得安宁。王家的人每日躲在厢房里抽大烟,玩麻将。只有王荣的三子王三拐子参与了当地大财主白玉山的保警队,他成天背一个大枪,满街乱跑乱晃,见谁不顺眼就动手打谁。 由于坝上闹土匪,王家生怕性命难保,便回崇礼县西湾子躲了一年。 因全部家产都在沽源,第二年,他们又不得不回来。不久,日本人开进了沽源。 经过土匪洗劫羊、马群的打击,王七掌柜心有余悸,惶惶不可终日,同时认为形势对他不利,他又不愿为日本人效劳卖命,当亡国奴。于是,他开始分家产,并将在外的土地全部卖掉。他家大院前的64步长的店铺,他和王青二人平分了。但日本人却不放过王七掌柜,想让他继续管理镇务。于是,他便借故到北平给孩子看病,舍弃了全部家产一走了之,最后王七掌柜病死在北平。 王七掌柜走了以后,王家的元气大衰,先是不断变卖家产,最后是人走财空。曾是人丁兴旺,在平定堡赫赫有名的王氏家族,死的死,老的老,走的走,一天不如一天,最后彻底垮掉了。 (此资料由王青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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