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70年春在沽源农村“插队”锻炼,到1984年春调往省委党校,我在沽源这块辽阔而美丽的坝上草原生活、工作了14个年头,和一个个善良朴实的平民百姓一起,经历了“文革”后期和改革开放初期那困苦而又充满期待的岁月。 一、难以忘却的“插队”锻炼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毛主席发出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指示。随后,在中国大地出现了关涉千家万户,裹挟数以千万计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热潮。1970年春天,我们北京大学的11名毕业生被安置在沽源县农村“插队”锻炼。这期间的几件事令我至今难以忘怀。 1、过生活关。“插队”锻炼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尽快适应和提升在坝上高原生存生活的能力。四十年前的沽源农村,老百姓的生活还是很清苦的。取暖,做饭的燃料主要是晒干的牛粪和羊粪,还有胡麻杆、莜麦秸,而莜麦秸又是牲畜冬、春季的饲草。社员们几乎没有煤炭可烧。食物方面不少社员口粮不足,粮食品种主要是莜面和土豆,白面很少,大米几乎没有。蔬菜品种也不多,特别是春季吃菜困难尤显突出,除了所剩无几的冬储圆白菜,主要就是土豆和咸菜,有些农户可能还有一些夏、秋晒的干菜。水果之类就更难奢望。这种状况当地农民已经习以为常,而对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人,问题就大了。一是粮食品种由大米和白面为主变为莜面为主,而有的同学一时还吃不惯莜面。二是菜太少了。这就成了难过的关。 我们“插队”的时候正碰上春天这个苦季节,天气常常是一阵风来一阵沙,空气又冷又干燥。开始的一段时间我们借住在农民家,善良的李氏夫妇把屋子烧得暖暖的,吃的是尽其家之所有,孩子们对我们也很友善,日子过得不错。不久我们住进了大队给我们准备的屋子。此后,我们一天的生活日程大体如下:早饭是一碗莜面傀儡加一点腌芥菜丝。饭后去种地。当时正赶上种马铃薯,我们几个既不会扶犁开沟,也不会点种,只是会提着粪篓子往犁沟泼肥。下午三点左右收工。从地里回到住所约走半小时,擦洗一下脸上脖子上的沙土后吃晚饭。晚饭是半箅子莜面饸饹或莜面窝窝及土豆丝、咸菜丝制成的汤子,有时也能吃到一碗用土豆和圆白菜制成的熬菜。这样的日子过了不足一个月,我们开始有些吃不消。我的嘴唇裂了好几个小口子。与我同队锻炼的黄金鸣同学(北京人,北大数力系毕业,“插队”锻炼后分配到张北师范任教,后任该校副校长)的情况更惨,他的大便解不出,由我帮他掏出了干粪蛋。但是吃不消我们也不愿说出来,因为我们觉得当时社员的生活同样清苦,我们既然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就应向贫下中农学习,吃不消也得挺住。 不久,我们的“生活不适症”还是被善良的农民告诉了大队干部,大队领导对我们也很关照,不知他们从哪儿弄来了一些圆白菜和白面、小米,之后我们的生活大有改善。后来,我们看到大队供销社收购鸡蛋,用现在的话说,那可是“真正正宗的绿色鸡蛋”,于是买回了不少,此后在吃莜面饸饹时可以蘸着鸡蛋羹;这时我们还打听到在粮库可以用莜面调换小米,这样,生活大为改观。大概是到了“立夏”时节,我们发现山坡上和沙地里长出了一片一片的苦菜。收工后,我们扛着锹,拎着筐去挖菜,翠绿的菜叶,白嫩的菜茎,多美啊!不用多大功夫筐就满了。这样每顿饭都可以吃到大盘的新鲜野菜了。“苦苦菜呀根根黄,正在我们缺菜的时候你帮了大忙”,我们都很兴奋。随后,我们在住所前后开垦了几片菜地,种上了白菜、萝卜、豆角和南瓜,夏季还在草滩里采蘑菇,我们彻底走出了生活的困境。 2、两组同学之间的初次沟通。我们11个同学(虽为北大同学,但除个别同系外,大部分来自不同的系,在校时互不认识),被分别安置在平定堡公社西胡同大队和小河子公社大脑包大队两个知青点上。在前一个点上的有侯建国、王新天、张同双、黄金鸣、武德清,在后一个点上的有杨道源、谢佐平、陈仲范、董孝平(女)、李勃生、李沛。自分到点上到种完地,两组同学一直没有来往,甚至没有通电话。这是为什么呢?活累、路远不方便固然都是原因,但主要是大家都有那么一点点派别心理,即觉得两组同学曾分属于北京大学的两大派。因此谁也不好意思首先和对方沟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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