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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花踏着人们踩过的雪印高高兴兴地向表哥家走去。表哥阿岭大翠花三岁,当了二年兵,退伍之后一直在家务农,虽担任大队的民兵连长,但也和普通社员没什么区别,每天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偶尔到大队、公社开个会,也只是半天几个小时的时间。翠花上无兄姐下无弟妹,把这唯一的表哥当作亲哥哥对待,大事小事总想找这个表哥商量,特别是文军出事之后,更是大活小活都找表哥去干。阿岭为人实诚,憨厚老实,不爱说话,人们都很信服他,翠花一家更是没有把他当外人看。
翠花左等右等也不见表哥一家人回来,手提两瓶白酒走出街门的翠花不忍心又返了回来,翠花走到柴草囫囵也不见人影,当她一脚刚迈进小西房,就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只见阿岭直挺挺地吊在房梁上。翠花“哇”的一声拨腿就跑,扔掉的酒瓶摔得粉碎。跌跌撞撞冲出街门的翠花连哭带叫:“救命呀,死人啦!”,听到哭叫声的人们纷纷往翠花这里跑,往阿岭家里跑。几个大男人抬腿的抬腿,解绳子的解绳子,然而放倒在小西房地上的阿岭已没有了呼吸,心脏停止了跳动。
阿岭的女人翠凤挤进人群又从人群中挤出来,扑倒在阿岭的尸体旁呼天喊地嚎啕大哭道:“阿岭呀,你怎么就死了”,“阿岭呀,你死了,叫我和孩子怎么活呀”,“阿岭呀,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吵一架就上吊死吗……”,人们从翠凤的哭叫声中听出了阿岭是因和老婆生气而想不开,自寻短见,人们也将不满和愤怒的情绪集中到这个哭天喊地的女人身上。阿岭的父亲指着翠花骂道:“就是你这个妨主女人,把我的儿子逼死的!”,翠凤娘也上前拍着大腿冲着亲家喊叫道:“你儿子想不开自寻短见,怎么怨我闺女?”,双方亲戚你一句我一句,越嚷越凶,甚至有的抓起地上的雪,捏成雪团朝对方扔,朝对方打,破碎的雪团在人们的头上纷纷扬扬飘着。此时的生产队长还是村书记的冯阿亮从混乱的人群中腾地一下站在鸡窝上,向着人群大喝一声“呔!”,人们都被这突如其来震天动地的声音惊呆了,哭声,叫声,骂声,嗖嗖扔雪团声都停了下来,人们傻傻地站着。“死了一个不行,难道还要再死人吗?”,“现在所有的人都听我的,眼下急需要处理的是后事,不是吵嘴打架!”,危急时刻,德高望重的生产队长把人震住了,翠凤双方的大人们、亲戚们都乖乖地按照阿亮队长交给的任务去干去办,阿亮队长象安排生产队的劳动,象指挥秋季农田基本建设一样,将阿岭的丧事办得有条不紊,顺顺当当。三天后,将阿岭的尸体送到火葬厂火化,骨灰盒暂时存放在了殡仪馆里。
东营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翠花比往日更忙更累了,冬羊羔还没下完,“青草羔子”又开始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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