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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岭不道两个小时喝了两顿酒,虽不多但全身是热乎乎的,他也没想道今天的事情说得如此顺利,一切都在按照翠花娘的设计与安排进行着,既是又尖又滑的文军爸也没有疑问,也没看出破绽。这没文化的人,尤其是没文化的女人考虑问题,想的主意和办法,往往比他这有点文化的大男人更强,更厉害。翠花娘要人才有人才,要嘴皮子有嘴皮子,如果再象我这样有点文化是个大男人,又该是什么样呢?阿岭在自信满足与羞愧不如的矛盾心理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着。走着走着,远远望见翠花家的灯还亮着,心想可能还没有睡,正好把这一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提前高兴高兴。想着想着,两只脚不听使唤地朝翠花家走去。
这时,翠花一家三口围绕翠花的事,你一言我一语正说在劲头上,所以睡觉也比往常晚了一些。阿岭轻轻地敲了门,问道:“婶子,睡了吗?”“谁呀?”“我是阿岭!”翠花急急忙忙开门说道:“是阿岭哥呀,快进家!”进了家门的阿岭满脸高兴地将去文军家说的话办的事交待了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翠花娘高兴得合不拢嘴,拍着阿岭的脊背说:“你看,我找对人了吧,我就知道我们阿岭准行,肯定能办好!”,阿岭被翠花娘夸奖得飘飘然,再加上喝了几杯酒,真有点找不着北了,理了理头绪说:“文军爸说,要是咱们家同意,就确定一个时间,正式地把他们的亲事定下来”。又说道:“你们选一下,看什么时间好,我也好向他们回话”。掰手指的,撩月份牌的,说这说哪的,最后还是翠花娘一口敲定了具体的时间:阴历七月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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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很快进入了梦乡,小小的东营村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看家护院的狗偶尔发出吠吠之声。秋收大忙季节,辛劳的农家妇女们在田亩地里干着和大男人们一样的活。男人割两垅麦子,女人也照样割两垅,男人累了抽抽烟,展展腰,而女人还要承担繁琐杂乱的家务,喂猪、喂鸡照顾孩子,洗锅做饭还要拔猪草。晚上八、九点钟收拾完备,第二天鸡叫头遍就起身穿衣做饭,一天干十六、七个小时的活,不喊苦、不叫累。“招人烦”比其她女人更累,东家长了、西家短了,她都要收集打听,不加分析不加整理地还要传扬出去,她也不管别人听不听、烦不烦。
“秀枝把和阮铁匠生的孩子给宰了”。“招人烦”在朦朦胧胧天还不亮的地头发布的这一特大新闻,把人们震得目瞪口呆,震得人们半天都醒不过神。这次“招人烦”散布的小道消息不是假的,而是真的,是的的确确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这如同晴天劈雷的消息除了秀枝的爹娘外,就属翠花感到痛心疾首了。翠花比秀枝小三岁,她们从小在一起玩、一起念书、一起劳动,无话不说、无事不谈,是真正的好朋友。秀枝只是个子比翠花矮一些,其它各方面的条件都不比翠花差。秀枝和翠花是村里公认的两朵花,不仅本村的人们认可,就是本大队其它几个自然村的人们也这样讲、这样说。当翠花听到秀枝和阮铁匠有了孩子,她是绝对不相信的。但是秀枝渐渐隆起的肚子告诉她,这是铁的事实。人们不论青红皂白的骂秀枝,什么“破鞋”、“不正经”、"烂货”等污言浊语铺天盖地的象瘟疫一样在本村、邻村甚至更远的地方传播着。甚至一些不堪入耳的难听话也扑头盖脸的砸向秀枝。秀枝的好朋友翠花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想捂捂不住,想遮遮不住,她和秀枝一样每天的心象针扎一样的难受。翠花生怕秀枝想不开生出意外,不仅多次劝秀枝,还跑到秀枝的家里,让她的父母不要给秀枝过多的压力,多劝解劝解他们的闺女。秀枝的父母总是唉声叹气,骂秀枝不争气,给他们丢了人、丢了脸。还怒气冲冲地当着翠花和秀枝的面说:“随便找一个人家嫁了,算了!”秀枝白天黑夜就是在人们的骂声中和眼泪中度过的。
大姑娘没有婆家就有了孩子,人们认为是最大的伤风败俗,再美再漂亮的姑娘一夜之间就好象变了一个人,立刻从天上掉到了地下,从天堂走进了地狱,人们那唾沫星子都可以把人淹死。
秀枝的父母托人很快给他们的闺女找了一户人家。女婿是邻村盐淖的阿牛,人虽老实憨厚,但年龄足足比秀枝大了二十七岁。阿牛没结过婚,父母也已去世,三间房就住了他光棍一人。秀枝出嫁时,她的父母没有为女儿举办宴席,也没有为女儿买一件新衣服,像清扫垃圾一样就把貌如天仙的女儿给打发走了。“卖油郎独占花魁”的阿牛也没嚷没叫,悄没声息的将秀枝接到了他的三间破房里。
三个月后,秀枝生下了和阮铁匠的孩子。又过了一年多,秀枝又生下和阿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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