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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闲话
时间:2024-03-27   作者:赵永江 张占斌   点击: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塞外坝上农村的生活是贫寒清苦的,但相比较1960年那个阶段还是好了许多。但一些人口多、孩子小、劳力少的人家,从生产队一年分到的口粮是根本不够当年吃的,这已成为当时农村家庭普遍存在的现象,为什么呢?有当地老百姓编的一段“顺口溜”为证:“够不够吃三百六,不够只能等秋后;秋后又分三百六,难为巧妇米面愁!”
  这又是怎么回事?那时,农村实行社员口粮和劳动工分挂钩制。将基本口粮定额为每人每年360斤。但实际情况是:对于常年在地里干重活的壮劳力来说,每年的定额口粮肯定是不够当年吃的。现在将这些事讲给年轻人听,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会认为很可笑甚至是“为赋新诗强说愁”——天方夜谭的故事。但在当时这可是一个非常严峻而又现实的吃饭问题呀!试想一个人连肚子都吃不饱,谁还愿意去地里干活?即使想干活也干不动呀?众所周知,干重体力活的人肯定是消耗粮食多。所以当时农村里的一些懒人闲人,因为不想下地干活,便给自己编出了辩解的理由,并用孔乙己的“阿Q精神胜利法”来自慰:“我虽然饿着,但我还舒服的坐着;我宁可饿着,也不愿去地里干着。”
  怪话闲话也好,顺口溜也罢,总归是说说而已。但不管怎么说,农村的土地总得有人去种吧,要么粮食从哪里来?人们吃什么?所以也不知是某年某位“高人”想出的“高见”,实行社员口粮和劳动工分挂钩制。制度很明确:谁年底挣得工分越多,那么奖励的粮食就相应的越多,而奖励的粮食又从哪里来?当然是从干活少、出工不出力、挣工分少的人基本口粮中扣除。那时生产队严格按规定给社员分口粮,老百姓对每人每年分的那点口粮看得真是比自己的命还金贵!如果哪位大队或生产队干部私自敢把集体的粮食多分给某个社员,或搞优亲厚友、以权谋私,那问题可就严重了,相当于现在的领导干部贪污腐败一样,离进大狱的门就不远了。尽管这样,类似的事情在当时农村还是时有发生,其结果自然是对当事人的处理既严肃又严重。
 

 
  话说某村,这个村子不大,也就是60多户人家,男女老少加起来也不过300口人,该村有2个生产队,其中一个生产队的保管员是一位年近50岁的光棍汉,他是1960年从“口里”逃荒来到这个村的,刚来时他给生产队干些杂活重活脏活,社员们看他人老实巴交而且干活也实在,就把他留下来了。但多年来他一直未娶上老婆。人们问他什么成份,他总是说土改前给地主家干活当长工。因为家里穷,他和爹娘一直住在地主家的闲房里,解放后才分得地主家的一间破屋,他还说他的父母在1959年前后就相继去世了,为了吃口饱饭,他只好一个人逃荒来到了“口外”。
  根据他的自述和平时表现,大队在给社员们进行阶级复议评定成份时,他被定为贫农,属于当家作主——贫下中农那种最好类型的成份。就因为他的成份好和平时在村子里干活实在,经生产队社员们同意后,让他当上了生产队的保管员这个炙手可热又令人羡慕的“肥差”。他刚当上保管员时表现还算不错,但后来因为“地位”变了,他的思想和行动也就渐渐地发生了变化。比如,生产队领导们研究完村集体的事情后需要吃顿饭,因为他是管生产队物资的肯定少不了有他参加。严格地说这种现象在当时也属多吃多占的违纪违规行为,一是因为坝上农村人实在,没有很多社员对他指手画脚或说三道四;二是因为怕得罪村干部,担心以后给穿小鞋。尽管这样,农村一些好事之人还是闲得蛋疼,不知何时那位高人又编出了一段“顺口溜”:“队长肥,会计胖,保管员吃成双脊梁,妇女队长吃的上不了炕。”
 

 
  到了春天,开始进入一年中的农忙季节,社员们大都下地里劳动去了,村子里大一点的孩子都去学校念书了,白天村子里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影。某年有段时间村子里来了个“黑皮匠”,给生产队加工制作牲畜干活专用的皮绳皮具等。为了配合皮匠圆满顺利地干完这当子活计,保管员自然就不用再去田地里干活了,他每天负责从库房里拿面、拿米、拿油和拿其他需要的各种生产生活用品。而负责做饭的是生产队里一个长的漂亮而又干净的五十多岁的女人,这个女人茶饭做的是相当好,但她的成份是地主。为了侍候好皮匠师傅,生产队长就让她去给皮匠师傅每天做三顿饭。也可能是轮该这个保管员“出事”。有一天上午,保管员和这位做饭的女大师傅俩人一块去库房里拿东西,也不知道这俩人是谁拉拢勾引的谁?结果俩人在库房里就勾搭上——那个了……“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种事情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俩人眉来眼去,暗送秋波,一来二往的有几个月时间。有一次让一个村民不经意地给撞上了她俩人的非正常行为,这一爆炸性“新闻”很快就在村子里一传十、十传百的传播开来,后来自然而然地传到村大队干部、公社革委会领导的耳朵里……
 

 
  无巧不成书。村里的大队长、公社的革委会主任是些思想极“左”的激进分子,他们得知这一情况后,也经过一番认真的“调查研究”后,决定派村里的治保主任带上民兵把这两个“通奸”狗男女抓到大队去交待问题。在当时的高压政策和公社、村领导们的审讯逼问下,这俩人自然是将事情前前后后的经过,都一五一十地如实交待了。最后的结果,这个保管员被撤职了,还定了个阶级阵线不清的“罪名”,让“坏人”——那个漂亮的“地主婆”给拉下水,戴上了阶级异己分子这顶沉甸甸的“帽子”,还多次被民兵揪着游街批斗。而那个“地主婆”的状况可就更悲惨了,她不仅仅在村子里被狠狠的批斗,恰巧还碰上了到村子里检查的公社工作组。工作组经过研究,认为这件事非同一般,在村子周边及广大社员中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非得深挖细究幕后的阶级敌人是谁?非得让这位“地主婆”交待清楚到底都拉拢勾引过谁?“地主婆”开始时是“任尔东西南北风”,就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但架不住村里天天晚上开会批斗她,终于有一天这个“地主婆”的思想阵线彻底沦陷崩溃了……最后连生产队长、会计、当然也包括保管员一个不落地给交待出来了。“地主婆”这一交待不要紧,可整个村子一下子乱成了“马蜂窝”,弄得整个生产队领导班子彻底瘫痪了。让公社工作组会同大队干部将这个生产队的领导班子成员给连窝端了。那个生产队的干部是全端了,而一时半会工作组和村大队干部又选不出合适的干部人选,造成这个生产队的工作无法正常开展,生产队里的大事小情也没人管了,生产队每天带工干活和记工分的事也没人组织实施了……
  社员们心里都暗暗地佩服,私下议论说:“公社的工作组就是厉害,就是有能力、有魄力、有办法,咱们生产队的全体干部垮台了,人家还能从别的村派来人当咱们村生产队的干部,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继续抓革命,促生产,保稳定”。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一年多时间才结束。但因为受这次事件直接和间接的影响,造成该村当年的农业收成大幅度减产,受到了公社革委会的严肃处理,还创下了该村建村以来农业收成最差的历史记录。等到年底分红时,社员们一下子傻了眼,才幡然醒悟到:这闲话呀是害人害己害集体!一个因“地主婆”和保管员的生活作风问题而被无限地宣传放大,还上纲上线,结果是既耽误了全村的农业生产,又影响了村民的正常生活,最终受伤害的还是全队社员们。
  这件事印证了村民们又编的一段“顺口溜”:
 
  红颜祸水水不浅,
  喝完糊糊还舔碗;
  别人私事莫要管,
  闲话决不随便传。
 
  读者朋友们:当你读完这篇由真实故事编写的文章,您有何感想呢?我想用毛泽东主席的一句经典语录来概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让闲言碎语随风而去吧……

(责任编辑:红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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