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并归河北省行政版图的沽源县,北踞关外,历史上多为少数民族游牧繁衍、跃马扬鞭之地。而距县城平定堡镇一百七十余里的九连城乡,北临宝昌,西三十里即为康保,南临张北。故此地有通四县(宝昌、张北、康保、沽源)连二坝(坝头、坝外)之说法。是塞北山城张家口北上诸地的一条交通要道。 九连城淖迷茫连绵南北三十余里,此淖盛产盐硝,并见于史籍。九连城乡政府驻地三号地村南不远,有金时塞外三重镇之一———昌州城遗址。这座废之一炬的旧城占地宽广,格局雄伟,虽历史久远,但正方形的城垣仍如一埂土龙,高拱而出。每条埂上各有九个突起的大土包,是被毁的城台留下的。这座别具特色的古城址,便是九连城的名称由来。中国古代虽有方城四门的建筑传统,但九连城这样四面筑有九个大小一样城台的城围格局,还是极为罕见的。从有人多次在此挖出的大量古币来推测,昔日的昌州城南北商旅荟萃,牛羊云集,市上熙熙攘攘,叫买叫卖,一时繁盛何如! 九连城距宝昌县城六十里许。日寇侵占前,红圪塄、黄盖淖都隶属宝昌县,“九一八”事变爆发后,在蒋介石反动的“攘外必先安内”政策下,东北军相继撤进关内,部分部队编入戍守察北的宋哲元部二十九军。民国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连续三年,九连城金锁营有二十九军某部一团驻守,东大庙二团驻守。这些说着东北话的关东汉子愁眉苦脸,哼着悲哀的调子遥望家乡的云天,给当地老乡留下了很深的印象。1935年日本人占领小河子以后,这些部队相继撤走。 民国二十四年冬,伪满州军与伪蒙古军在日寇侵略者的驱使下,联手进攻小河子城。鏖战三昼夜,敌人用重炮轰开城墙,城陷。不久,塞外各地中国守军尽撤,日寇长驱直入。是时几个日本人在大批汉奸伪军的前呼后拥之下,乘着几辆汽车开进九连城。日本人在村边空地上插了一些小旗,指手划脚,据说是修飞机场,不过当天就开走了。飞机场也就一直没有动静。倒是日伪政权设置的机构建立了起来。九连城就这样简单地成了沦陷区。 此时宝昌县城已经沦陷。偌大的宝昌城内只有两个日本人,一个是指导官,一个是顾问。局面全靠伪政权、伪军支持。老百姓们议论:两个小日本人就管中国几万人,我们一人一指头也把他们戳死了。这说明,日寇之所以如此猖狂,正是钻了中国国内政治形势的大空子。旧中国的察北大地各种势力纠葛在一起,纷繁复杂,正是沽源过去的一大特征,也造成了历史的复杂性。 从1936年起,在这块曾有过昌盛繁荣历史的土地上,日伪相继设立了警察税务局、盐业组合、盐利局等一些机构。初立之时,都占用民舍办公。 税务局把持着内蒙畜群、畜产品南贩、商品北运的税权。每年秋天都有大批商贩赶着从草地收购的牛羊向坝下贩运,途经九连城,税务局坐阵路边收税辑私,扣群索款,曾红极一时。抗战全面爆发后,权力更大。战争进入相持阶段,日寇加紧在经济上的掠夺压榨,沦陷区经济凋敝、商贩渐绝,税务局随之冷落。关南李明九、赤城陈林云等人先后当过税务局长。 盐业组合,统管着淖畔星罗棋布的农民盐舍。春秋降雨渐绝,积水蒸发后,淖附近的农民扫起淖底含盐量很大的盐土,用水渍泡,沥水熬干,制出粗盐。生活迫使更多的贫苦农民在淖边搭起简陋的盐舍, 到最多之时,共有四十八顶盐房。盐业组合便在淖边近处盖起一处房子作仓库,专事盐业统购统销。低价收回盐民产品, 再按日本人的意思送往张家口调配。盐利局把持地方食盐专卖权,监禁收缴私盐,征收盐税。这一帮人往往依仗权势,欺压一方,横行乡里。姓唐的当局长时,其弟人们唤之二唐,收罗地痞为非作歹,成为乡里一害。他带着爪牙闯进民宅,侮蔑农民腌菜所用盐是私盐,打人骂人,翻箱倒柜,横加勒索。逼着乡民杀鸡宰羊,吃尽拿光方才罢休。 警察署主管治安,实质上兼有行政诸权,由署长及部下近四十人组成。警察署来后不久就驱使四方百姓,在三号地后围子用黄土筑高围,修炮楼。为了更“保险”,建成后又在围子四周挖了宽深各七尺的壕沟。旧址在今后围子批发站院内。墙高两丈,久经风剥雨蚀,仍无倒塌。 在九连城警察署任过署长的有屈永金、黄志厚、马洪、刘启金等。刘启金任署长时,八路军挺进九连城,警察署放了几枪就逃往宝昌。没跑走的一个姓刘的青年会计被我军带往南方根据地改造学习。 自从有了这几个机构,九连城地面一直不安宁。地痞流氓和这些机构中的坏人狼狈为奸,损害百姓的事屡有发生。警察署不是同流合污,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苦了百姓。黄志厚任局长时比较严明,对祸害百姓之事要察要纠,歪风斜气才有所收敛。这里需要一提的是马洪。马洪,宝昌县西沟马家营子人。日寇侵占前已就任宝昌警察署署长。 马洪正直刚烈,嫉恶如仇,在他眼里容不得有人干那些欺压百姓之事,他对下属亦是严格真挚,从不在背后使手脚给人小鞋穿,纵有小过,也是既往不咎。更不象大多数反动军官那样不把当兵的当人看。在百姓眼里,他是个“清官”,在士兵之中,他富有号召力,故虽在伪政府做事,但与一般的汉奸走狗相比又当别论。 日寇占领宝昌前,伪满州丰宁一带的日本人就已多次在汉奸走狗的簇拥下窜进宝昌,耀武扬威,到街道两旁各机关商肆作威作福,所到之处人们敢怒不敢言。一次日本人闯进警察署,向马洪提出要枪支的无理要求。马洪实在推不过,就拿了几支破枪应付。刁蛮凶狠的日本人重重地打了他两个耳光。最后还是强行索走几条好枪。 宝昌沦陷后,马洪先后在宝昌、九连城、小河子任过署长。他接任九连城警察署署长后,从严管治税务局、盐利局、盐业组合,惩处了一批流氓无赖地头蛇。他时常徘徊在街头巷尾,一发现提着礼品,躲躲闪闪的可疑人,就要查问清楚。若是想送礼行贿、拉关系搞坏事的,或是想坑害百姓,求情要照管的,不论是谁,也不论是送谁,必严加训斥,严重的甚至把礼品给扔了,把送礼人骂个狗血喷头。倘若有老乡有事求他,只要是正义的,他总会尽力而为,概不盘剥敲诈,深得当地百姓拥戴。马洪在九连城任职一年后,调小河子,日寇投降前辞职回家。 1945年7月,郎宝信书记和姚彤华县长攻打宝昌,城内400多伪军望风而逃,流窜在东北方向。他们人多地熟,有马有枪,一时也不容易扫尽。我军找到马洪,做他的工作,准备派他去寻找逃敌,说服他们交械投降,弃暗投明。马洪找到了这股已成为惊弓之鸟的匪兵(其中不少曾是马洪的老部下)后,凭着自己往日的威信和名声, 马洪动之以理, 晓之以情,给他们指明了只有不再与人民为敌,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最后在马洪的帮助下,这四百多人主动向我军交出枪马。 宝昌解放后,在清查过去敌伪分子时,马洪说:他虽生在宝昌,但真正能清楚他为人的却是沽源人。因此他受到国家的公正对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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