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游泳,几乎变为城里有钱人的享乐了。可在池子里游,老觉得像缸里的金鱼,不接地气,是憋屈的快乐。 我学游泳比较早,八九岁就能游得像模像样了。那时村子里的野外有口井,太大了,大得用“井”称谓都不贴切,直径足有五六十米,据说用来灌溉和沤麻,可这两种功能的使用,我们都没见过。至于成了孩子们游泳的场所,真是始料未及。细想,游泳是件复杂奇妙的事儿,凭的全是感觉,一样的扑腾,会的人如鱼得水,不会的就是自杀。所以多是自学,因为没有人能把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变成指导。不过辅助设备还是必须的,设备说高档了,其实就是一顶帽子。帽子浸了水,就像纸沁了油,可以密封住气,吹成气球。气球可以帮助我们浮起来,余出来的手脚就成为船桨。日子长了就能找到感觉,变成真正的桨,到那时你就成了航行在水里的船:自学成才了。 我八岁时转到县里念书。每到开学的日子,母亲总是不厌其烦地叮嘱我:不要到河里玩儿,说那是条缠河,和缠命鬼是一个缠。事实也真是这样,那些年,每到夏天都会缠走几个玩水的孩子,不知远在百里的母亲怎么担心。可我却不管这些,依然玩得“乐不思危”。同样操我们心的还有老师。 每到热天,下午上课的时候,老师就会抽查我们。抽查的办法是,撸起我们的袖子,用指甲轻轻一划,游过泳的立马就划出来。太准了,太科学了,因为我们都是学科学的儿童,所以一点赖都不敢抵。只有低着头搓脚的份儿。 记忆最深的游泳有两次。第一次是在五一时的放假,冀北坝上的五月天,树叶都还没有,可是在努着劲儿孕育,准备十多天后的开放。天气温暖的程度,用乍暖还寒形容有点过,可游泳显得还是太冷。我们五六个孩子转到河边,就拔不动腿,短暂的商量,便脱衣服。唯独我怕冷,留下来在岸边用树枝点火,让他们游完了取暖。可上了岸他们仍是喊,外边比水里还冷,有的干脆就又跑回水里,让我想起刚学过的"春江水暖鸭先知"。结果第二天,他们全病了,剩下我自己活蹦乱跳得,挺没意思。 第二次是和一个伙伴比“扎猛子”,就是潜泳。这是我的强项,任何技能用到心,都能摸索到窍门。我的窍门是,扎到水底,手扣着泥往前挺,扎得又快又远。鸳鸯绣了从教看,莫把金针度与人,这个秘密我没跟人说过,玩技术的还是留点儿后手好。我们站成一排,别人给呐声喊,我俩就进了另一个世界。几十秒之后,我钻出水面,却见同伴在深水处挣扎,才知道他钻错了方向。等我把他救出来,他的脸都白了,吐了那么多水。 这个事儿,让我知道生命脆弱,和生死的距离。同时也明白生活里方向的重要性,如果把握不好,往小里说会迷失自己,往大说会有性命之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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