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多器官衰竭，10 月下旬的一天，张萍的老伴----九旬老人冯明选择回家平静地等待死亡。在离开医院前，他的心愿是和住在14 楼病房的张萍再见一面，再牵一次手。最后，医院决定为他们破例一次。那一天，在护士的帮助下，张萍的病床被运到了3 楼ICU 病房，两张病床终于挨在了一起。半个小时后，冯明乘着医院的救护车回到了家。当天下午，冯明平静地离开了人世。而在医院里的这次牵手，对他们来说已成为永恒。冯明是宁波人，今年92 岁了。一个多月前，他的心脏出了问题，被家人送至宁波鄞州人民医院ICU 病房。 这一次住院与往常不同，因为冯明的多个器官已经衰竭，抢救意义已不大。他明白，人生或许就要止步于此了。为减轻痛苦，能回家安静地离去，他选择放弃继续呆在医院里治疗。离院前，他向医护人员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能与妻子张萍再见一面，牵一牵她的手。说来也巧，前不久，张萍因为股骨骨折，住进了这家医院的骨科病房。但是，两人始终见不了面。由于骨折，张萍只能躺在病床上，连轮椅都坐不了。另一方面，按照医院规定，冯明所住的ICU 病房每天只能下午3 点到3 点半之间进行探视，其他时间不能进入。俩人一个在3 楼ICU，一个在14 楼骨科病房，咫尺竟成天涯。平日里，俩人的交流，都靠子女们跑上跑下的来传话。冯明的心愿感动了ICU 科室里的医护人员，最后，医院决定为冯明老人破一次例，让两位老人再见上一次面。 下午3 时左右，在医护人员和家人的看护下，张萍的病床缓缓地推入电梯里。当张萍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从14 慢慢向下，逐渐变成3，张萍老人的眼睛开始湿润了。当大家推着她的病床慢慢地进入冯明老人的ICU 病房时，张萍的手连同输液管一起，也慢慢地拉近冯明的手指，当两个病床被推到一起紧紧地挨在了一起时，两位老人的双手也紧紧地牵在了一起，此时，他们的眼泪已经湿润了彼此。 两人见面的那一刻幕，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感动。张萍拉起丈夫的手，紧紧地抓住：“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我好了，我就去回家找你”。那一刻，整个病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在那里。人世间最美好和悲凉的一刻，莫过于此。半个小时后，冯明离开了医院，乘救护车回到了家中。当天，冯明永远地闭上了双眼。这一次见面，成为了永别。因为深爱，所以感同身受。牵过丈夫的手后，张萍老人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坚持要回家。一回家才发现，丈夫冯明已经不在了。当二女儿张艺梅告诉母亲，父亲昨晚安静地离开了，张萍很平静，像是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张萍和冯明都是离休干部，1950 年结婚。66 年前，两人结婚时，没有任何房产，也就是现在大家说的“裸婚”。当时，在宁波海曙，冯明借了一间同事的宿舍，简单布置了一下，和张萍举行了婚礼。那个借来的宿舍，就算是婚房了。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到了当天傍晚，宿舍的主人回来了，冯明顿时傻了眼。经过商量，新婚之夜，冯明和张萍睡床上，宿舍主人睡在地上。这件事，也成了张萍心中美好的回忆。另一件事，发生在婚后第三年。继大女儿之后，二女儿张艺梅出生了。随后，疼爱妻子的冯明坚持要让二女儿跟随妻子姓张。此后，张艺梅就成了四个孩子中唯一一个跟着张萍姓的孩子。每一次提起二女儿的名字，张萍都能感受到丈夫冯明对自己浓浓的爱意。 当二女儿张艺梅回忆说起，让她最为骄傲的，不仅仅是父亲对母亲的恩爱，而是父亲给他们这一代留下来的精神财富。父亲冯明很有爱心，平日里，为人也非常低调。退休前，他是当地民政局的干部，母亲张萍则是一名小学老师。夫妻俩都是节俭的人，家里的东西不到用不了绝对不会扔掉，他们会把存下来的钱留给需要帮助的人。张艺梅说，父亲冯明喜欢看报纸，经常会收集一些贫困孩子的信息，然后一对一地进行联系。之后，他会定期汇款，用来帮助他们完成学业。而在外面，冯明从来不对别人说起这些事情。其实，就在冯明去世后的一个星期，张萍老人还嘱咐女儿给居委会送去4000 元钱。张萍觉得。就算丈夫已经不在了，还是要帮他做这件事。 如今，在父亲的影响下，四个孩子都有了定期捐钱的习惯。虽然钱不多，但他们都觉得这件事应该坚持下去。冯明老人会写诗，还写了一手好书法。13 年前，张艺梅收集了父亲年轻时所写的诗歌，并精心制作编撰成集。在这本小册子里，纪录这冯明老人人生的各阶段所写成的诗歌，其中既有对自己人生经历的感慨，也有下乡劳动时对妻子的思念。而年纪大些之后，他也时常写就对儿女的期盼。这一切，如今成为这个宁波普通家庭一辈子的精神财富。 贰零壹陆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梅溪山舍主人 曹磊 载写於京北上谷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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