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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女交通员王凤英

时间: 2017-03-31 20:33 来源: 沽源网 作者: 郝艳芳 点击:

 
  口述人:王凤英  整理人:郝艳芳
 
  我叫王凤英,女,生于一九二七年阴历八月十四,属兔,今年90岁。现居住在河北省沽源县白土窑乡,我出生于赤城县云州乡,20岁时嫁给了赤城县马营乡侯家沟村的村长周福宽。
  1946年周福宽的妻子因病去世了,给他留下了三个孩子,两个女儿和一个刚满周岁的儿子。父亲看周福宽能干正直,人又长得标致,就让我嫁给周福宽。我出生在山村,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也没有读过书,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人,我的婚姻就是父母做主,爹说好,我就嫁了。
  周福宽的小儿子在我们结婚前是和他二姑生活在一起,我们结婚后我就把他抱了回来,我一进周家的门就当起了三个孩子的后妈。三个孩子都是我抚养成人,我当继母非常疼爱这三个从小就没妈的可怜孩子,我一直把他们当成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养大成人。
  我丈夫是村长,他从小就为革命工作,区委会的领导和武工队员们开会,他经常站岗、放哨、送情报。当上村长后,在每次和日伪军周旋中,深得老百姓的信任,经受了党的严格考验,在国家命运为难关头,他于1944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46年春天我们结婚了,夏天就来了一个部队的伤病员,住在离我家有三里多路的三道拉沟的避雨窑子。在避雨窑子的山下,党组织秘密盖了两间破土坯房,房子后面就是山洞,因为山路崎岖,那是个很隐蔽的地方。区党组织的多次秘密会议都是在这里召开,屋里是一盘大炕,外屋有锅台和一个水缸,屋里也准备了一些烧火的木材,要是住人,烧一点柴火炕就热了,北方的大炕不烧火是要睡坏身子的。
  负伤的人叫蒋政委,他带着他的两个勤务兵住在避雨窑子养伤,我负责每天给他们三人送两顿饭。因当时的生活条件非常艰苦,想做点好吃的有营养的家里没有,我的家里只有黄米面和荞面。早上我给他们蒸荞面大王,夏天有一点蔬菜或野菜,我给他们用盐或是咸汤凉拌一下,放在一个瓷罐里,上面还要放一些咸菜,人不吃盐伤口长不好,而且也没有力气。有时也给他们熬菜,熬的最多的就是土豆和豆角丝,下午就只能蒸黄米面糕了,因为没有麻油,我在锅底少放一点油给他们煎一下,三个大男人的饭必须够吃。我做好饭用笼布包住,把碗和筷子用围裙包好,连同菜罐子一起放在筐里。我一手挎着沉甸甸的筐子,一手拿个粪叉子假装去捡粪,出门机警地看看四周没人注意,就大步流行地往避雨窑子走去,我走的气喘嘘嘘,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快走到了,蒋政委的勤务兵敏捷地跑过来从我的手中把饭接过去,笑呵呵地对我说:大嫂,您辛苦了!我第一次遇到这样温馨的场面,很不好意思,羞的我脸刷一下通红,我赶紧挎起筐子,行走在杂草众生崎岖不平的山间小路上。树上跳跃的松鼠从我面前嗖地穿过,吓得我打了个寒颤,布谷鸟此时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快走到家的时候,我捡了一筐小树棍挎回了家,丈夫早就在门口张望着,看到我回来了,快步走到我面前急匆匆地问:送到了?我点点头“嗯”了一声,丈夫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落下了,拔腿向大队部走去。
  战争年代不同现在,你随时都可以点火做饭,我们家做饭的时间必须和村里的人们是一致的,要是让别人发现你家有什么异样那就麻烦了,如果让汉奸发现了,蒋政委和两个勤务兵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全家也会被国民党杀害的。那时我们办事十分谨慎,不能有一点马虎和闪失,村西头就有一家国民党的汉奸,我们办什么事都的提防着他们,每天都的叮嘱两个女儿,问你妈去哪儿了?你们就说不知道,千万什么都不能说。孩子们从小就很懂事,都在自家的院子里玩,要不就坐在大门口给我们放风,孩子们从小就有很高的警惕性,从来不敢和村里的孩子们玩,如果有村里的孩子们来家里找她们去玩,她们就躲藏起来,我们再用善意的谎言把孩子们打发走。
  蒋政委特别爱吃莜面,到了青黄不接的季节,家里一点莜面也没有,我们夫妇俩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向我的娘家人开口去借,我爹从沽源县的亲戚家给我们借回来几十斤莜面,我父亲赶着马车整整走了四天,在路上怕碰见土匪给抢去,又怕碰上国民党兵把我父亲关进大牢。当看到父亲把马车干进我家院子时,我高兴的话都说不上来,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我赶紧给父亲烧水做饭,我用开锅水和了一盆子莜面,麻利的给蒋政委推了一大篦子莜面窝窝,山药条芥菜樱子蒸汤。莜面蒸熟后,我把汤放在罐子里,用土豆拧紧口,用笼布包上莜面窝窝,我挎起筐子,拿上粪叉子,大步流星地往避雨窑子疾走,走的慢了怕莜面窝窝和汤子都凉了,就不好吃了。我一路走一路想,今天的饭蒋政委一定会吃的很香,执勤的战士看到我满头大汗的急步走来,马上跑下山坡,接过筐子里的饭和菜汤,对心疼地我说:大嫂,坐在石头上休息一会儿再回吧。我坐在石头上,望着不远处土坯房子里的蒋政委,就像看到他吃饭很香的样子。那个年代借口粮是很难开口的,因为很多人家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要借的也是人家的度命粮,没有特殊的感情和亲情,是借不到粮食的。
  勤务兵除了负责蒋政委的饮食起居,站岗放哨,还要苦练杀敌本领,咱老百姓看了非常受感动。我每天送饭都很积极,从不误点,虽然我也怀孕了,可就当什么事也没有一样。碰上阴天下雨山路很滑,我把毛口袋对角一折顶在头上,踉踉跄跄行走在山间陡峭的小路上。那时候野兽很多,什么豺狼虎豹我都没放在心上,心想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对我打一双,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一定要保证胜利完成党交给的光荣任务。
  蒋政委在避雨窑子住了半个多月后被部队接走了。蒋政委他们走了,我的心里空落落的,蒋政委走后我就和村里的妇女给部队做军鞋。做军鞋是有规定的,两个月给八路军做一双军鞋,做军鞋的布料是区政府发的,鞋样子也是统一拓好的,区政府的工作人员发给你做鞋的布和鞋样子,你用提前打好的圪徶(就是用破布和桨糊一层一层糊起来晾干)绞出鞋样子,再一针一线纳瓷实才能挂鞋面。做军鞋有严格的要求,多少针脚上级是有规定的,上鞋底一圈是48针,妇女都在互相观看,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生怕给部队战士们做的鞋不好看,不受穿。针线活好的妇女就是低头做活,飞针走线十分利落,做出来的军鞋既美观大方又结实耐穿。针线活不好的妇女,上鞋时一定要请一个手艺好的妇女给她上鞋,妇女们做的鞋,一定要让战士们行军打仗穿起来合脚。妇女们做完鞋,还要用自家的布,给战士们的鞋里纳一双鞋垫。
  秋天到了,地里的瓜、豆角、土豆都成熟了。丈夫悄悄地告诉我,蔡政委在战场上负了伤,来避雨窑子养伤了,党还是特选你为八路军首长送饭。我二话没说,每天给蔡政委和勤务兵按时做饭送饭。秋天条件就好了,虽然吃的还是荞面饼,蒸荞面大王、窝窝头,或者贴玉米面饼子,煎黄米面糕。可每天都能吃上土豆熬瓜,或者炖白菜萝卜,隔一两天就给菜政委熬一罐红豆粥。我是把家里和地里有的东西,变着花样给蔡政委做出香甜可口的饭菜,让他有足够的营养调养身体。蔡政委长什么样?是哪里人?说什么样的口音?我都不知道,我还是和上一次一样,每次送饭的时候,都是勤务兵从我的手中把饭接过去给首长送去。
  蔡政委这次住了两个多月,我在部队首长和战士的影响下,自己的觉悟也提高了,我就像战士一样严格要求自己,做饭精心准备,送饭按时按点。不管是刮风下雨,我挺着大肚子每次都能圆满完成任务。天凉了,山谷里的风很大,蔡政委他们住在山根底下的房子里更加阴冷了,我把家里尽有的一点旧棉花,做了一床棉被给蔡政委送去,那个年代棉花、布匹都非常短缺,被子虽然不厚,可那也是我们竭尽全力了。
  初冬,在一个寒气袭人大雪纷飞的日子,部队把蔡政委接走了。蔡政委走了,我的生活就像迷失了方向,干什么都觉得没意义,蔡政委在时我每天忙碌劳累着,可打心眼里非常高兴,每做好一顿饭就像战士打了一个大胜仗。只要有他们我们老百姓就有盼头和希望,只有共产党和人民子弟兵才是人民的大救星。
  1947年大队的连明清同志拿着一封介绍信,让我去参加党员大会。我说我不是党员呀,没有资格参加党员大会的。连明清同志拿出蒋政委和蔡政委的联名介绍信说,二位政委已经把你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了,今天的会议就是要在全体党员面前宣读这一消息的,从今天起你就是一名正式的党员了。
  连明清同志说完,我激动的心嘣嘣地跳个不停,我的眼泪噗噜噗噜往下滚,我很骄傲,在我党艰苦卓绝的年月里,让我锻炼成长为一名中国共产党员。
  原来蒋政委和蔡政委在解放新保安战役中会面了,他们的经历就像演电影一样是那样的巧合和惊人的相似,都在同一个地方养伤,又都是同一个妇女同志负责给他们送饭。二位政委都见过我,说我个子不高,目光炯烁,是个非常坚毅的妇女。他们在屋里,从窗户上仅有的一小块玻璃中就能看到我,或者首长身体好一点,他们在山坡上晒太阳也能看到我,可我一次也没见过他们,更不知道他们是那里人,我和二位政委是从未见过面的老战友。就这样我两次给八路军首长送饭的经历,让我成长为一名中国共产党员,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了我一生。
  新中国成立后我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两位政委,可我一直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家人一样看待。每当全家人围坐在一起的时候我总会想到他们,总会给孩子们讲二位政委养伤的故事,就会对孩子们说:要是在战争年代,有这么好的一顿饭给二位政委吃我就死而无憾了,当孩子们端起酒杯敬二位政委时,我就说:还有那四个勤务兵,他们和咱老百姓永远是一家人。

(责任编辑:红枫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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