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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情思

时间: 2017-10-31 10:50 来源: 沽源网 作者: 黄生 点击:

  随着时代发展的浪潮,我和许许多多的年轻人一样也总想到外面闯一闯。虽说我们大二号村是百年古镇,有着厚重的商业文化积淀,但比起外面的世界来还是差了许多。入秋的风把大二号这片土地已经吹得漫野枯黄,我的思绪就如同被秋风吹起的树叶一样,在旷野中迷茫的飘起飘落。一心想到外面一闯天涯的我再也无意留恋着什么,只身到了北京开始新的拼搏。
  岁月蹉跎,弹指一挥间十几年转眼过去。现在的我虽然没成就什么事业,就生活水准而言也有知足和欣慰的地方,一家人也习惯了这都市的生活。然而,每当我漫步在华灯璀璨、霓虹闪烁的都市街头,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惆怅。这惆怅就如罗大佑的那首歌所唱: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
  漂泊在外,仿佛跟随着风的脚步,不停地飘荡于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里,如同那蒲公英的种子,当离开了根,就会任凭风的摆布。偶尔空虚的都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在追寻些什么。辉煌的灯火照不亮我无眠的长夜,而心中却总闪烁一盏油灯,那盏灯是我记忆中的温暖,也许更是一份牵挂和思念。
  时常会在我脑海里萦绕着这样一幅画面:桌上一盏老油灯,那微弱如豆的光摇曳在漆黑的夜色中,灯的旁边是母亲,母亲凑在灯前,一针一针的纳着那“千层底”,用锥子在头皮上抹一下,使劲扎透鞋底,然后把系着麻绳的针穿过去,把麻绳在手上盘两圈,然后使劲一拉麻绳,伴着“嗤”的一声便拉的很紧,然后再从对面穿过来,不停地重复着……
  这是真实的画面,是我小时候母亲晚上为我们做鞋的情景。那时幼小的我一觉醒来,发现母亲还在灯下劳作。时而听见母亲“哎呦”一声,那是锥子扎了母亲的手,母亲露出疼痛的表情,她把扎破的手指含在嘴里吸吮一下,便又开始劳作。母亲看着醒来的我,眼神中流露出疲惫但又快乐的神色,仿佛是在问我:你什么时候长大呀,你长大了,我就再不用深夜纳鞋底了。那时候体会不到母亲的累,只知道她白天干一天农活,晚上还得给我们缝衣做鞋。因为家里孩子多,如果不连夜加班的话,可能明天我们就没有鞋穿了,家里孩子多,衣服鞋子总是不够。老大穿不上的衣服,老二接着穿,老二穿小了,老三接着穿,以此类推。每人能有一身完整的衣服已经很不错了。母亲经常劳作到深夜,当我几次醒来,发现油灯依旧还亮着,母亲仍然坐在灯下。母亲在那微弱灯光下的样子深深的烙在我的心中……
  我记忆中的油灯,最早的就是灯碗了。一个“J”字型的木头灯托,托上边有一个坑,这个坑上放一个小铁碗,灯芯是用棉花捻成的,灯芯大部分在铁碗里浸着油,在铁碗外露一个小头,点亮后就是那如豆般的火点。听老人说,原来的灯碗里燃的是麻油,用纸捻成芯。后来有了煤油就点煤油了。煤油更易燃更好用,煤油在商店里有卖,和酱油、醋一样是需要自己带着容器去倒的。记得家里有一个倒煤油的大瓶子,比现在的啤酒瓶子还大,玻璃瓶壁很厚,那是我当时唯一能见到的玻璃器皿了。
  后来这种老油灯就淘汰了,替代的是“洋灯”。所谓的“洋灯”就是带罩子的煤油灯,大家习惯这么称呼,好像把火柴叫成“洋火”一样。
  说到洋灯,听老人说在我们大二号很早就出现过。这里过去是个很繁华的商贸大镇,后来衰败了。这里曾经被日伪两次占领,也曾两次光复。早在日伪时期,镇上有一个美孚公司,这个公司最早将洋灯引进到我们这。不过那个时候用的是煤气灯。这煤气灯就好像现在浇花用的气压喷壶一样。用气压把容器中的煤油压成油气混合物,然后点燃,这在当时已经是个非常新鲜的物件了。
  这种新式的煤油灯,下半部分是玻璃做的,下边是底,然后收腰,上边是肚,就像一个细腰的葫芦。玻璃的容器里边装入煤油,和上边的灯头螺丝扣合。灯头是铁质的,上边是一个蛤蟆嘴的铁盖,里边有一公分左右宽的棉线灯芯。灯头旁边还有一个旋扭,可以调节灯芯的长短,从而调节油灯的亮度。顶部是一个透明玻璃的灯罩,正好卡在灯头的四个卡子上。这种煤油灯方便多了,不仅可以调节亮度,还能避风,不受风的影响灯光就变的恒定了,不像原来那样,一遇到点风灯光便摇曳起来忽明忽暗的。
  这种灯也比原来的碗灯亮堂了许多,可是母亲在灯下的劳作还是依旧。记不清多少个日日夜夜,母亲为我们做了多少双鞋多少件衣服。她的那一针一线仿佛串起了我的整个童年,更仿佛串起的是像我们这样农家生活的命脉。只是灯下的母亲,渐渐的生了白发,手指也变了形……
  油灯下,母亲经常和我说“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老年人常说:“灯头朝下,电灯电话,不知啥时候能实现呀?”并看着我问“你说这灯头怎么会朝下呢?”母亲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幸福生活的向往,仿佛好日子已经离我们不远了。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灯头朝下的道理,不过我也不时的琢磨灯头怎么会朝下呢?灯头朝下不就洒了油了吗?
  由于稀罕这透明的灯罩子,总会在母亲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的爬上柜子把灯罩取下来玩。可是总做“蹲底”的事,一不小心就把灯罩摔在地上,摔了一地玻璃渣子。知道自己做错了,怕母亲生气,赶紧下地捡玻璃渣子,由于慌乱,手指被割破一个口子。一会儿母亲回来了,看到我手流血了,母亲非常着急,眼神中流露出焦虑的怜惜,急忙抓住我的手检查伤口,好在伤口并不深,母亲用清水给我清洗了一下,然后把火柴盒上的磷片撕下一块给我敷在伤口上,又找一个布条赶紧给我裹住,为了防止掉落,母亲又用针线给我缝住。
  把我的手弄利落后,母亲边收拾地下的玻璃渣子边训斥我,训斥我的原因不是我把灯罩打碎,而是打碎了灯罩为什么不用扫帚扫这些玻璃渣子,却要用手去捡,导致划伤手指。母亲虽然生气,但眼神中流露出的还是疼爱。我的心也放松了许多,不再紧张了。原来是怕母亲怪罪我打碎灯罩,可发现母亲没有责怪的意思,我看懂了母亲的心思,她不怪罪我打碎灯罩,而是心疼我的手,仿佛我的手远比这破碎的灯罩重要的多。后来母亲一直没买新的灯罩,就点着那盏没有灯罩的灯。
  调皮的我,一直想给母亲配个灯罩,可是那个年代没有什么材料,我就用一张白纸卷成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筒形,然后用浆糊粘牢。本想给母亲一个惊喜。到晚上点着灯后,我把那个纸作的罩子盖上,等待母亲看到后夸奖我几句。可是意外出现了,安上纸灯罩没几分钟,“呼”的一下整个罩子就着了火。我赶紧往下扒拉纸罩子,结果燃烧一半纸罩子落到炕上,炕上有棉布,一下子就着了起来,我吓的慌了神。正好母亲进屋,母亲看见后,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一下子盖在火上,火被盖灭了,炕上的棉布和母亲的衣服却被烧了几个窟窿。
  连续做错事的我知道挨骂是避免不了的了,我呆呆的等待母亲的训斥,甚至都做好挨揍的准备。可是母亲并没有训斥我,她的眼神中仿佛对我的做法有一种认可的感觉。随即母亲告诉我灯罩不能用纸做,因为纸会燃烧。母亲不批评我,我感到很意外,看着母亲被烧坏的衣服我反倒伤心的落泪了。那个年代物资非常贫乏,母亲没几件像样的衣服,这又给母亲烧坏一件,我越想这些就止不住的流泪。母亲看出了我的心思,安慰道:“没事了,等你长大了,给娘买几件新的不就得了。”在母亲的劝慰下,我才止住哭声。心想等我以后长大了,一定给母亲买一盏全新的油灯和几件漂亮的新衣服。
  母亲从小不打骂我,总是和我讲道理,即使我做了错事,母亲也是细心教育。母亲的教导对我以后的成长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一直铭记母亲对我常说的那些道理:做人要踏踏实实,要懂得包容,要理解别人,做事要认认真真,不能轻言放弃,要学会坚持等等。
  后来家里又添了“马灯”,这“马灯”是骑马夜行时能挂在马身上而得名。马灯是铁做的筒架,下端有一油皿,可以放煤油,然后有个螺丝盖可以拧住。上端有两个铁盖,像一个小伞,可避风雨,分层有空隙,便于通气。上下由两端的铁柱固定,中间是个透明玻璃灯罩,旁边还有铁丝保护,顶端有一根铁丝提手。油皿上方有一个开关,往下掰便可以把灯罩翘起来,漏出灯芯便于点燃,点燃后再把灯罩放下固定。这马灯可以随便移动,也不怕风雨。不过马灯一般是在外边照明用的,过时过节就把马灯挂在院子里。
  自己也曾制作过油灯,把废弃的自行车内胎上的气嘴拆下来,固定在一个墨水瓶盖上,然后搓一条和气嘴内径差不多粗的棉线当作灯芯,然后塞到气嘴里,灯芯在气嘴上露出头,下边留出一部分到达墨水瓶底部以便吸油。在墨水瓶里倒入煤油盖严后便可以点燃了。用这个自作的小油灯我可以在桌上写作业或看小人书了,而那盏大的油灯则留给母亲,她依旧的为了我们辛勤劳作着。
  最喜欢的还是小红蜡烛。不知母亲从哪里给我买了几根小红蜡烛,跟粉笔差不多长短,只是比粉笔细些。我用一个罐头瓶子,在瓶底放入剪好的厚纸片,在厚纸片中间掏一个和蜡烛粗细的洞,然后把小蜡烛固定在厚纸片中间的洞中。罐头瓶子口处用绳子固定好,把一条绳系在瓶口两端,这样就做成一个提手,上边再拴一根小棍儿。点燃蜡烛后,挑着自己做的这透明灯笼在大街上和小伙伴们玩,那是相当开心和出彩的。
  给我印象最深的当数晚上唱戏的时候点的那个火把样子的“疙蛋灯”。“疙蛋灯”俗称“煤油疙蛋”,就是用铁丝把一团面布和棉花绑紧,然后蘸上煤油点燃。这个家伙点着后一团火,把整个舞台照的非常明亮。听老人说我们大二号过去很繁华,有城墙和城楼,还有两座庙,每座庙前都有一个戏台,过时过节两座戏台分时唱戏,有时也唱对台戏,相当热闹。后来经过匪患战争以及后来破四旧,这些建筑都不存在了,现在唱戏,戏台是临时搭建的。每到过年或正月十五就要唱“大戏”或“小戏”。“大戏”就是大一点的剧团,唱晋剧什么的;而这“小戏”就是民间的小剧团,唱些二人台什么的。不管是“大戏”还是“小戏”父母都很爱看,一有戏唱,总会带我去看。
  和父母去看戏是我小时候最幸福和有趣的事了,看戏的时候,母亲总会给我三毛钱买一包瓜子。和小伙伴们时而在台前踩灭那“煤油疙蛋”掉下来的余火,时而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嬉戏,玩的不亦乐乎。散了戏,我就点燃我的小灯笼,提着走在前边照亮,父母在后边跟着我一块回家。
  后来哥哥去矿上打工,带回一种更神奇的灯,叫“嘎石灯”。这个灯像一个茶壶,下边是一个铁做的容器,容器旁边有一个用子弹头做的“嘴”,嘴子中间是通气的。打开容器,往里边放几块“嘎石”,然后再往里边倒些水,赶紧盖好盖子,这时灯嘴处马上喷出一种可燃的气体,点着后很亮。一般一块核桃大小的“嘎石”可以点两个小时左右。当容器中的燃气烧尽以后,把容器打开,随之会冒出一股很呛的味道,里边就剩像石灰一样的残渣了。我拿着这神奇的石头,经常思考“嘎石”怎么遇水就会冒燃气呢?可是一直不明白,长大后才知道这“嘎石”又叫碳化钙,化学式CaC2,俗称电石,能和水反应生成氢氧化钙和乙炔,这乙炔便是可燃气体。
  时间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终于知道“灯头朝下”的道理了。那是一次出门,去城里的一个亲戚家。当天我躺在亲戚家炕上,看到墙边有一根绳,我无意拉了一下,结果屋顶上的玻璃泡就亮了,比油灯亮的多,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弄灭。还是母亲聪明,又拉了一下那绳,灯就灭了。于是才知道这是电灯,拉线的那个是电灯的开关,也就是拉盒。这电灯泡非常明亮,而且灯泡冲下固定在屋顶上,这就是所谓的“灯头朝下”吧。
  没过多长时间,我们这里也开始架设电杆,在每户家里铺设了电线。万事俱备,就等通电了。记得通电的那天晚上,我正在我的小油灯下写作业,忽然屋里院里全亮了,刹那间大家明白是来电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电,村里的人都非常激动,大家都涌到街头欢呼雀跃,有人拿出烟花爆竹燃放,仿佛过年一般。从此我们这里终于告别了油灯时代,村子漆黑的夜晚也变得有了光亮。
  后来又流行安装“管灯”。用一块长条木板,大约十公分宽,一米左右长,然后在两端各装一个堵头,把那等长的灯管装上,木板上边还有整流器,启动器什么的,做这些当然都是哥哥的功劳了。这“管灯”的光像日光,比较柔和,没有灯泡刺眼,据说还省电。
  有了电灯母亲劳作再也不用杵在油灯下了。由于长时间在那昏暗的油灯下劳作,母亲的眼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视力下降严重。在那油灯下劳作由于看不清楚,不知母亲扎了多少次自己的手了。现在好了,起码母亲能看的清楚了。
  “灯头朝下”终于实现了。随着电的到来,后来村里又逐渐出现了录音机,电视机等等,这也许就是母亲心中向往的好日子吧。
  转眼这一切都成了一种儿时的回忆了。现在随着时代的进步,各种样子的灯具更是漂亮无比,台灯花式多样,顶灯绚丽多彩,户外的霓虹灯更是炫彩无比,而随着节能环保的深入,灯泡也逐渐地被节能灯代替了。
  物资生活逐渐提高也让母亲这一辈的老年人始料未及,条件好了,可是母亲却已垂垂老矣!去年父亲也离开了我们,现在就剩下母亲自己形影孤单的守在那曾经经历不同“灯”时代的老屋里。生活所迫,无法陪伴在母亲身边,然而每每想起母亲独自孤灯相伴时,心中就隐隐作痛。
  我漂泊在外,霓虹闪烁映尽都市繁华,可是心中那盏儿时的油灯时刻照亮我心。对那盏油灯的怀念也许就是对母亲的思念和惦记吧!忽然想起一首诗,这也许就是我的油灯的情思……

  心扉,点燃一盏油灯
  于千里之外亮着
  等待、等待……
  只等到发如雪、鬓似霜
  暗月下
  如花的容颜
  沧桑成记忆
  梦里
  寄一怀亘古不老的牵挂
  沿着风的走廊生长
  等它回来时
  梦里
  绽一朵母亲久远的微笑
  和乳名被呼唤的亲切
  窗外
  下了十载的雨
  依旧淅淅沥沥
  是岁月的流逝
  还是故事的延续
  ……

(责任编辑:红枫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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