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童年岁月
跑上五、六里地,选择最好的草,将马一匹一匹的用长长的绳子和铁橛子钉好,我再步行原路返回。过三、五个小时,估计马已吃饱,我再步行去牵马。同样是将马一匹一匹的串连好,选一匹我最喜爱的马骑上,快马加鞭向村里奔去。公安局的马要比我们家养的大黑骒马跑得快,这样难得的骑好马骑快马的机会是不多的,只要公安人员来村,我总是主动找他们,与其说是帮助他们放马,不如说是我想骑马。公安人员来村破案的时间并不长,案子没破了,人也不来了,此后好长时间我仍然留恋他们的马。后来,分户饲养不搞了,不论牛、马还是羊又都回归了集体,我也常常去到生产队的饲养棚看望我的大黑骒马,它也用长长的嘴巴擦碰我的身子。牲畜收回集体,对我来讲,还有一定的益处。过去只能骑自家养的大黑骒马,而现在挑选的余地就大了,只因我的父亲是生产队的队长,这是我第一次沾父亲的光,也是第一次借用父亲的“权力”占集体的“便宜”。我们三队有一匹跑得非常快的马,也是全村的冠军马,人们称呼它为“洋马驹子”。这样的称呼非常贴切,洋马驹子高高的个子,修长的身材,四条长腿,棕色毛颜,尤其是四个白色的蹄子,白鼻梁分外显眼。这些特征遗传了它的母亲。它的母亲也是这么可爱的样子,英雄的马妈妈几乎每年给生产队生产这样一个可爱的马驹子。
春节后的正月,我们村总是要选择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进行赛马。我的年龄虽小,约有十岁左右,但我只要骑上洋马驹子,大人骑手们肯定都会被甩到后面。时间久了,“马阎王”这个绰号也就戴在了我的头上。说实在的,这个绰号我是当之无愧的,几乎没有一点水分。一年的秋天,我们生产队几十号人到八里外的小西沟村割小麦,中午时分,我与大人们一起到三里外的新民村饮马,恰好有个万全人在村里卖香瓜,那时的香瓜可真香啊!“一瓜香三里”可不是虚话。我买了几个香瓜,又没带包,只好将香瓜装到裤兜子和上衣兜子里。平时,我骑马总是一手抓住马缰绳,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马脖子上留有的长长的一撮马鬃,才有了安全感。可这一次,我心疼爱惜几个香瓜,生怕它们丢了,两手放开缰绳,放开马鬃,捂住兜子,任马狂奔。这时的洋马驹子真正的成了脱缰的野马,与其它的几匹马搅在一起,越跑越快,像是比赛似的,谁也不甘心落后。我双腿贴紧马身,低头弯腰爬在马背上,风嗖嗖地在耳边响着,马蹄卷起的尘土长长地扬洒了三里多地,我也在几十号人的尖叫与欢呼声中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像凯旋的英雄,兜子里的香瓜一个也没有丢。我从几岁养马,骑马,对马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也是我一生中引以自豪的事情。参加工作后,我几次去西安,必到兵马俑参观,看到那栩栩如生的战马就想起我的大黑骒马和白蹄白鼻梁洋马驹子。
六十年代中期左右,虽然二伯成家另起炉灶,然而,我们的大家庭仍有九口人,有父母亲、奶奶和我们姐弟五人,再加上比我大七岁的老姑。九口人光靠父亲一人劳动是不行的,是很难养活、养好全家的。姐姐从小没有念书,农忙季节如锄地、割地也要到生产队劳动,起初能顶半个劳力,锄地割地都是一垅,而我连一垅也割不了,往往是跟在大人和姐姐的后面东一锄西一刀的帮忙,人们叫“搬豁子”。搬豁子虽不算劳动力,也挣不了工分,但能帮母亲和姐姐一点忙。记忆中,我六七岁就参加这样搬豁子的劳动了,待到七八岁时,我也像昔日的姐姐能顶半个劳力了,能锄一垅地,能割一垅地,能挣半个劳力的工分,帮父亲养家了。人们的勤劳往往都是从小养成的。
八 童年岁月
从我记事起,父亲就当生产队长,一个生产队大约30户左右,人口也只有100多人。生产队的农活都要由生产队长去组织、去安排、去落实。父亲的心思在集体,父亲的人在集体,而家里的小事、琐碎事都由奶奶、母亲、姐姐和我去做。我常常随母亲、姐姐到离村子很远的地方,足有三五里,甚至更远的地方去搂柴。我们母子三人带一些干粮,带一壶水,早早起身,干到天黑,我们就能搂到好多好多的柴,看到满地一大堆一大堆的干草、干柴心里非常高兴。到了傍晚二伯赶上生产队绑有架子的皮车装上满满的一车,我们高高兴兴地回家。一车的柴,虽然我搂得最少,出的力最小,但我能在幼小的年龄就能为家里干活、帮忙而深感自豪。我从小就是一个爱干活的人,也因勤劳吃苦而出名。当时,农村家家户户不论烧水还是煮饭全都用庄稼的秸秆和牛马羊粪。这些东西仅靠生产队分配是远远不够的,况且我们家人口多,两盘炕,格外费柴。欠缺的部分就要个人去地里搂,去地里拾。搂柴的事大都是母亲领着姐姐和我去做,去干,而拾牛马粪的事就只有我一人去干。夏天农闲时间,牛、马都到七、八里外的白土窑草滩去坐场,在村里是拾不到粪的。秋天、冬天和来年的春天,牛、马都在村里,不论是一些大男人还是一些小孩挎上筐子去山上坡上拾牛、马粪。我一早一晚或星期天不上学的时间总是挎筐外出拾粪。如果拾得不多就直接背回家里,有时拾多了,离村子又远就堆在荒草野地,等积攒到一车,让二伯赶上队里的铁轮车帮我拉回家里。
拾粪虽不用费多大的劲,但是要有耐心和毅力,特别是跟牛群拾粪。每到冬天,大雪降临,马还能用蹄子刨开积雪啃下面的柴草,而牛却不会用蹄子刨,人们只好将牛圈到阳坡且又背风的地方,一圈就是一天。早上出去,下午太阳快要落山时,才将牛赶回。大人也有,孩子也有,都跟着牛群拾粪。人多了少拾一点,人少了多拾一点,有时人们为了拾粪有意将卧得好好的牛赶起来,让其拉粪,人们两眼就盯着拉粪的牛。牛还没拉完,一伙人就开始抢粪,有时为了一泡粪还要吵架,甚至打架,特别是那些大人们一点都不谦让孩子们。拉完牛粪的牛一个一个的卧下了,开始慢悠悠的倒嚼,消化胃里的粮草。每当这时,人们不是闲聊就是打闹玩耍,而我悄无声息地走到很远的荒草野地去拾些马粪或被人们漏掉的牛粪。估计牛群的牛又快要拉粪了,我急急忙忙回到牛群与大家一起抢粪。我人小腿短,但走起路来可不比大人们慢,每天拾的粪总要比别人多一些。每年寒假两个月的时间,我能将家里一年所用的牛马粪都拾好,即使春节大年初一,大人与孩子们都玩着闹着,我仍一人赶着牛群去拾粪,大年的几天是拾粪的最好时机,不用抢也不用吵。从孩童时代开始捡粪到参加工作成了人民教师,每到寒假,我总是从县城回到老家参与到拾粪、抢粪的人群中,直到我成家。劳动永远是光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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