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爱花,我尤爱杏花。杏花一直开在我心中。 我对杏花的深情建立在上小学时。 我家在坝上草原,每年4月底,有时5月初,杏花次第开放。杏花含苞之时,花苞为纯红色,如胭脂一般,浓得化不开;但开花后颜色逐渐变淡,粉白相间如少女之面;花盛开时变成纯白色,落英缤纷胜雪。这个时节,每到傍晚,我跟着一群小伙伴,直奔村后或东面的山坡上,我们一溜小跑爬上山,尽情欣赏杏花。老远看去或高或矮的杏树披着一件件白色或粉色的外衣。她们有的手拉着手,仰着粉嘟嘟的笑脸;有的独树一帜,披着雪白的纱巾。 走到近前,有的只在枝桠间突起了粉红的囊包;还没彻底开放的花瓣都抹了一丝胭脂,粉嫩粉嫩的煞是可爱,细细的花蕊呈现出一片灿烂的黄色;已经怒放的粉里透白,或纯粹的雪白,煞是惹人爱怜。我们三步并作两步向花朵多的杏树跑去,手摸着一朵朵毛茸茸的花朵,凑近了吸着鼻子使劲嗅,一股甘甜和清香随风沁入心脾。 杏花,在我的意识里,就一直是那样的美好。一周左右,杏花就会谢。花谢后尖尖的叶芽才伸出小脑袋,慢慢伸展,一片、两片,绿叶越来越多,然后满树覆满椭圆形的叶片。凋谢的花蕊变出个圆圆的小脑袋,藏在绿叶下慢慢长成杏。花落后才会长叶,这一点杏树有别于其他的树。“一陂春水绕花身,身影妖娆各占春,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杏花是那么清纯,那么明亮,那么宜人,她与春天融为一体,别有一番韵味。在我的眼里,别的花都成了小家碧玉,只有杏花张扬着她雪白的脸颊,那枝头饱满的裹囊里,一切都会绽放,同时也会绽放的是我对她的风姿长久的仰慕。 你知道满坡的杏花同时盛开是何等壮观! 偶有轻风拂过,那满枝桠的杏花在风中摇曳,风姿绰约,千娇百媚,将春天的风华尽现。5月因了杏花的绽放而格外显得充盈、多姿、多娇。偶有花朵翩然落下,我轻轻地拾起,放在鼻下,她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我把它放在手心仔细端详着,轻轻嗅闻着,爱不释手。看着偶尔有凋落在地下的片片花瓣,虽有种失落伤感,但我知道,花落后才会结果我们才能吃到又酸又脆的山杏,我便又有种欣喜。 一场春雨过后,花谢了,小小的杏儿鼓着腮帮子可劲地疯长,不几天就长到指头肚大小。落日余晖下,我们在结满大大小小山杏的杏树间穿行,不一会儿,口袋里揣着鼓鼓囊囊的山杏,有的男孩子衣兜里放不下,把山杏放到帽子里。边摘边掏出山杏塞进嘴里,酸酸的,脆脆的,杏香酸味在舌尖和唇齿间弥散。摘满了衣兜,大家蜷缩在树下,将白白的饱满的山杏仁塞进耳朵里,捂热软化说是孵小鸡。过一会儿,掏出看看,是否软了。如果不软乎,就放进去继续孵。如果软溜溜的就剥掉外面泛黄的皮,取出里面果冻状的嫩杏仁,朝着同伴挤出里面的汁水,你溅他,他溅你,追啊,躲啊,玩得不亦乐乎。小小的杏核给我们的童年带来多少欢乐,带来多少童趣!!秋收完了,大人们拿着口袋,带着干粮去山上采杏核,我们也加入采杏核的队伍。一天天早出晚归,家里存了好多袋子。我们的学费就是这一粒粒杏核变成的。 小学的五年,杏树伴我度过了从春到冬的每个季节。她的花朵、叶片、果实带给了我们快乐,满足了我们的需求,我对她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情愫,她一直开在我心底。我小学毕业后到外面读初中、高中、上班,近40年一直没有机会回老家,因而也无缘再去看看我的杏花。我觉得我负了她。 “蜡红枝上粉红云,日丽烟浓看不真。浩荡风光无畔岸,如何锁得杏园春。”看到这诗行,勾起我对故乡杏花的热爱与感激,也勾起我对那段单纯、美好童年的回味。 恍惚间,忽觉满坡杏花在风中舞蹈,几个7、8岁的小孩绕着杏树跑来跑去,笑声像流动的泉水。是真?是幻? 那些花儿,开在记忆的童年里,永不凋谢、无限妩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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