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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历七月十九日，天空下着蒙蒙小雨，这是开镰收麦几天来的第一个阴雨天。体乏身累的人们大都在家懒洋洋地呆着，甚至盖上被子睡大觉，以此来抵御那阴冷的天气，舒展舒展那困乏的身子。全村只有翠花与文军两家最为忙碌，因为这一天是他们商定的订亲日。真是老天帮忙照顾，让他们在这绵绵细雨不能下地割麦的天气里，消消停停地为他们的订亲之事而忙碌。
翠花娘早早起来就开始忙上了，干这干那，勤快的身子如同那燕子，有时还哼哼几句小调。她先和好油饼面，让面先饧着，这炸油饼是农村迎亲待客的常用饭，尤其是有大事喜事往往它更是首选。接着翠花娘将昨天从自家的小菜园子里精调细选摘下的黄瓜、西红柿、豆角、水萝卜、西葫芦、辣椒、香菜等几种蔬菜，摘了拣了，依次清洗干净。凉拌的、油炒的，不同的切法、不同的装盘，分得清清楚楚又整整齐齐放到外屋靠墙的红柜上。切完蔬菜的翠花娘又将放在铝盆里，藏在冷水桶中的猪肉取出来。放在板子上的猪肉仍非常新鲜，这是农村缺电没有冰箱保存食物的有效方法。足有二斤多重的猪肉还是她们未来的亲家——文军爸昨天去县里买东西特意给割来的。二斤多猪肉让翠花娘感动了好大一阵子，逢人便说、逢人便讲，说她们结了一门好亲戚。翠花揉着睡眼，打着哈欠从里屋走到外屋问她娘：“我爹呢？”“你爹披着雨衣，穿上雨鞋，到街上翻粪去了”，“翠花，你洗完脸，给娘烧火，咱们娘俩炸油饼”。翠花说道：“天还早呢，着急什么呢”！“活要往前赶，不要往后推”！她一边说一边忙着做那零七碎八的杂活。
文军妈也早早地起来，做这做那，忙个不停。她将订婚的东西准备得齐齐全全，大包小包都码得整整齐齐，放在了外屋的红柜上。所带的东西除了从上海寄过来的衣服外，还带了一些文军爸专程去县城买回来的内衣内裤、几双鞋袜，还有一些糕点、烟酒。除了糖块，其它的都是双双对对。这是文军妈与文军爸几个晚上盘算琢磨出来的。文军妈对着文军爸问道：“咱们带300元现金是不是少一点？”“一点也不少了，这仅仅是订婚，以后还要过小帖、结婚都需要带钱！”还带有睡意的文军从西屋出来，嚷着说道：“爸，300元有点少，带500元吧！”“500元，比我一年的工资还要多，你以后可要孝敬我们啊！”文军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他的儿子说，又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儿花爷钱儿不疼啊”！
三人正说得热闹时，阿岭与启龙先后来到了文军家。阿岭作为媒人，启龙作为文军远方的姑夫，代表男方去参加文军与翠花的订婚仪式。文军爸急忙将他们二人引到东屋并给他们沏了茶水。翠花妈将准备好的大包小包都提到东屋的炕上，给他们一一介绍。然后问道：“还需要什么？”媒人阿岭说：“这就够好的了，还没听说有谁超过你们家的！”文军妈接着又作了一些嘱咐。快半前晌时，阿岭推着挂满大包小包的自行车，启龙扶着自行车后座上也堆放得很高很高的东西浩浩荡荡向翠花家走去。
听到自行车车铃响声，翠花爹、娘急急忙忙跑到院里和来人打招呼且与来人一起将带来的东西提的提、抱的抱一起搬运到家里，放在翠花住的西屋炕上。翠花将客人们引到东屋并将自己远方的舅舅阿岗介绍给客人们。阿岗是二十里地外的二道营子村人，四十多岁，见多识广，能说会道。他是前天接到翠花娘托人捎去的话，今天一大早骑自行车赶来的。客人们将雨天沾泥的鞋脱掉之后，按照辈份大小分左右依次上炕坐下。翠花手提暖壶将那放有绿茶的玻璃杯依次倒上开水，顿时浓浓的茶叶清香溢满全屋。翠花又将早已拆开的“大天鹅”牌香烟每人一枝递给了双方的客人们。扑鼻的烟草之味弥漫全屋，呛的患有哮喘病的翠花爹急忙起身拉开一扇玻璃窗并安慰大家：“不碍事！”客人们见坐在炕正中的主人不咳嗽，也就没有掐掉平时很少抽上的“大天鹅”牌香烟。
主、客几人在烟雾缭绕的屋里聊天，从二道营聊到东营，又从东营聊到二道营，谈论着庄稼的长势，今年的收成，甚至农村的奇闻轶事。媒人阿岭清了清嗓子，将烟在烟灰缸中灭掉且将烟蒂放入其中。军人出身的他，虽在农村，起码的文明和生活常识处处影响着他人。人们也效仿他，纷纷掐灭了烟，洗耳恭听他的开场之白。军人出身、大小还是大队一名干部的阿岭把今天文军与翠花的订婚仪式说的既简要又明白。尽管人们都清楚，他还是把文军与翠花的情况向来人作了介绍。接着，他又把文军家带来的订亲礼物一一作了介绍，还从上衣兜子里将那用红纸包的500元现金递到了翠花爹的手里。最后还问翠花爹：“你们嫁闺女准备要多少钱，要几套衣服，尽管说，我回去也好向文军爸妈交待！”翠花爹高声喊在外屋干活的翠花和他的老伴。听到喊声的娘俩从外屋推门进了里屋。翠花爹将媒人的话跌跌拌拌又重复了一遍。翠花娘不假思索地说道：“不要了，不要了，今天来就带了不少的东西了！”又对着翠花说道：“要什么，你说话！”“我什么也不要！”翠花没加考虑干脆地说到。翠花外地来的远方舅舅插话道：“现在人们实行三大件，缝纫机、手表、自行车，你们不要？”又不着边际地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翠花娘立马交待道：“我们不要，就让亲家们看得去准备吧！况且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文军爸又是挣工资的。”这定盘星弦外又有音的话几乎是结论性的意见。其他人都从自已的角色出发说了一些关于文军与翠花的好话，真正应了那句“提亲说好话，走了不挨骂”有着很深的道理。
大家在喜庆的气氛中频频举杯，两个年青人的订婚仪式在这喜庆的气氛与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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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红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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