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9日中午接到通知,第二天要去张家口一中参加儿子的家长会,我慌忙找出了儿子的薄秋裤、凉鞋,装了一个包,下午上班,晚上还有晚自习。晚10点回到家里,又找到儿子上次回来在书店自己买的两本散文,塞包里。这两本书他买回来我翻了一下,随口说不错,他走时就没有拿,故意给我留下了。这孩子,善解人意。人们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我这儿子是我的皮羽绒袄,暖,也会结实。我坚信。 夜里睡不踏实,一点半就醒了,怕误车,就开灯看书,早上五点四十出门去车站,天色未明,影影幢幢,冷风习习。买票上车,舒气一口。 班车驶向张家口,想到这三个字,我的心一阵温暖,就要见到儿子了。这次他考得不错,年级第11名。他电话里说估计能上重点线,但是距离自己的目标还有距离,不太开心。 孩子乖慧、要强,上高中以来,苦读苦学。但是,学海茫茫,波涛滚滚,成绩也有波动的时候,我的心情也随之忽晴忽雨,几番动荡:怕他劳累,怕他倒退,更怕他崩溃。我的心从他上高三起就纠结成一个疙瘩,痉挛一般。甚至一看见学生校服就感觉劳累得不堪重负。 八点四十五分车到站,我急忙忙在路边买了一个煎饼和一杯热豆浆,拎着上了一辆出租车,坐下了,豆浆洒了,我忙擦了一通,咬了几口煎饼,没有睡好,空腹坐车,晕晕乎乎,哪有食欲。 九点二十八分到学校东门口,儿子来了电话,我告诉他到门口了,他飞跑出来接我,四目相对,有泪盈盈然。娘俩进到班里,家长会已经开始了,班主任王老师正组织全班学生和家长举行誓师,每位学生跟家长说一句话,家长跟自己孩子说一句话。一条龙,38对。别人说的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我的儿子面对全班同学和家长,献给我的话:十八年来,您呕心沥血、一粥一饭、一言一语、点点滴滴、恩深似海,让我欠下了我一生还不完的甜蜜的债。也许,六月,我不是成绩最好的考生,但是,我要让您成为最幸福的家长。我跟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儿子,宝贝,妈妈一直认为,你不仅是我生命中的太阳,在未来社会里,你一定能发射出太阳一般的光芒。 然后,是全班同学宣誓。学生退场。剩下了一屋子的爹娘,万千期望。王学勇老师明显瘦了,但仍然气宇轩昂,给家长鼓劲,提醒,指导。我是他的同行,也是一名高中班主任,为他的赤忱的敬业精神感动,为他高超的教育艺术喝彩。我暗想,儿子有幸,得遇良师。 家长会结束后,我挎着儿子的臂弯走出学校大门,在一个火锅店里吃了午饭。看着孩子的吃,心疼难忍。学校的大食堂饭菜总是有点单调。 然后我坚持去找个超市,给他买点吃的。那个超市真大,商品真多,我们娘俩时时失散,而儿子总能马上找到我,让我几度又惊又喜。他选购,我付款。我遥想,若干年后,我们娘俩不知道会在哪个城市的哪个超市里购物,当然,到那时,我来选,他来付款了。这就是普通人活着的意义,也是天伦的真谛吧。当然,对我们母子而言,各自应该还有些别的人生追求的。他绝不会虚度,我也不甘浑浑。 饭后,按惯例娘俩去新华书店,浏览许久。他不认得字的时候,我就带他逛书店了,书,是我们的同好。因为这同好,我们母子如同道一般,相互取暖,相互激励,相互欣赏。我发现了马未都、史铁生,喊他,他发现了余华、周国平,喊我,我选了一本与张爱玲有关的、一本中外短篇小说集,他翻看了许多,最终只选了一本余秋雨的新作。他怕我花钱,也没有余闲。 出了书店,还是惯例,我们到展览馆南边的肯德基小坐了一会儿。对饮咖啡一杯,略加了点吃食。我嘱咐他轻松上阵,他嘱咐我注意身体。给他留钱,他不要,说还有,足够,没时间去花,也没有旺盛的消费欲望。他在张家口读书三年,没自己买过一件衣服,我给买什么就穿什么,好像他不是一个青春期的小青年。快下午4点了,我怕买不到末班车票,只好起身了。儿子笑笑说,就此别过?我说,就此别过。我们一南,一北,各自走开了,走了几步,我回头看他,他已经走远了。我贪恋地驻足观望他匆匆的背影,良久。 坐末班,我晚上八点四十回到了家。又陷入了对儿子的新的一轮的思念、牵挂中。 更深夜阑,辗转无眠:今生若不为人母,哪知世上有痴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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