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辆出租车肯停下来。我都快冻僵了。我甚至想,要是有车快点儿把我送回家的话,我愿意付两倍的车钱。突然,有一辆空车像从地下冒出来似的停在了我面前。我扑了过去,还没等我说要双倍付钱呢,司机就从车里出来了。他打开车门后对我说: “请上车吧!您冻坏了吧?” “什么?”我没明白,身子甚至不自主地向后闪了一下。 “我说您快上车吧,”他微微一笑说,“我把取暖器打开,要是不管用的话,我再给您一条毯子,您把腿裹上。” 我扫了一眼这辆车,顶灯、牌照都有,好像是出租车啊。 “我是去切尔塔诺沃啊,那可挺远啊!”我犹犹豫豫地说。 “切尔塔诺沃就切尔塔诺沃!远就远呗!”司机又温柔地一笑,“乘客要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走吧。” 我忐忑不安地钻进了车里。 “如果您同意的话,我们抄近路吧。”司机说。 “不用,”我一直保持着警惕性,“通常怎么走就怎么走吧。” “好,您别紧张,休息吧,”司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咱们该怎么走就怎么走。” 我的腿渐渐暖和了过来。后视镜上方挂着的收音机里正在播放肖邦的乐曲,但我的心情一点儿也没轻松起来。“为什么他那么极力地劝我上他的车,现在还要走这条我不熟悉的路?”我把手提包紧紧地抱在胸前想,“我应该坐在后座上,那儿能安全点儿。我有老婆,还有一对双胞胎,大孩子也才上学!”司机首先打破了沉默: “您喜欢肖邦的哪首曲子?” “什么?”我正胡思乱想,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了不让他发现我的窘态,我又赶紧补了一句,“我都喜欢,您呢?” “我喜欢那首《寂静的夜》。”司机回答。 “他要把我怎么样啊?”我一听心里更害怕了,脑子迅速地转着,猜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想跟我多要点儿小费?还是要干别的?” 这时,司机又给我讲起了肖邦在巴利阿里群岛的那段生活。有时讲到兴头上,他还说起了英语,过一会儿醒悟过来了,又改说俄语。 “他怎么知道这些?”我心里想,“一个开出租车的有那么多时间读这些东西吗?肯定没有!那谁有时间呢?在哪儿读的呢?难道是……”我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在监狱!那儿有的是时间!就是说他是逃犯!所以他才这么热情,就是让人别怀疑他。他肯定是把真正的司机打晕、捆上、藏起来了,然后自己开车出来打劫了,抢够了钱就逃到国外去。听说,这种事经常发生。肯定是这么回事了!所以还学了英语。他在监狱里待了肯定不止十年。咳!我认倒霉吧!钱都给他,只要他不杀我就行!” “到了!”我正想得入神的时候,司机突然笑着告诉我。 我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计价器。确实是到我家门口了,而计价器上显示的车费比往次少很多。“他是个惯犯!就要动手了!”我想到这儿,小心翼翼地把钱递了过去,想尽快从车里逃出去。可车门怎么也打不开!而这时街上正好一个人也没有,就我们俩…… “别开车门,”司机温柔地说,“我还没……” “我身上没钱了!就剩下点儿香肠了!”我喊了一句,准备用手提包自卫。 “我还没给您找钱呢,”司机打断了我的话,把钱递了过来。然后他下了车,绕到我这边,打开车门说: “谢谢您!您到家了。祝您晚安!如有不周之处,请您原谅!” 我惊愕地呆立在人行道上。我被骗了!真的被骗了!可到底怎么被骗了呢?我不知道。 我正发呆的时候,又有一个行人朝车跑了过来,急匆匆地问: “司机,到梅德韦多克去吗?” “您好!请上车吧!”司机走下车来,给他打开了车门。 那个人为难起来,不知如何是好,无助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钻进了汽车。车开动了。又有一个人“落网”了!但我的心情却随之轻松了起来。 【赏析】 其实,没有一件事是不能理解的,世界上的恶人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多,你如果怀疑每个人、每一件事,你的世界因此就是灰暗的;如果你用仁慈的眼光去看这个世界,那么世界是阳光的,你的心情也因此而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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