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和臧老都是山东人,年轻时就都好舞笔弄墨,但他们认识比较晚,原因是从1935年到1946年的十一年间季老在欧洲。臧老乐呵呵地告诉我,那些年他们虽未曾谋面,却有机会打笔墨官司。臧老的诗集《烙印》里有一首写洋车夫的诗:“一片风啸湍激在林梢,/雨从他鼻尖上大起来了,/车上一盏可怜的小灯,/照不破四周的黑影。/他的心是个古怪的谜,/这样的风雨全不在意,/呆着像一只水淋鸡,/夜深了,还等什么呢?”这首八行的诗发表于1932年。臧老笑说,最后两句我用的是设问句,羡林当时就写文章批评我,说我不了解劳苦大众,是站在旁人的立场写穷人。我没反驳他,心想,这是诗的一种表达方式,我怎么会不知道洋车夫是想多拉几次,给家里的老婆孩子多带点吃的东西填肚子呢。他那时就批评我是手持宝剑追苍蝇,说我滑稽,认为最后两句是败笔。臧老说这话时笑得可开心了,就像回忆老哥俩儿时的游戏。这场没有结论的官司导致了老哥俩终身挚友的缘分。 听季老身边的人说,臧老去世的消息一直没敢告诉季老,怕他受不了。其实,没能瞒住他。因为季老的秘书发现了他悄悄写下的“痛悼克家”一文,文章深情回顾了他们几十年的情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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